檐哥儿一回头就朝人叫了一声“姐夫”,黛玉惊得差点从车上摔下来。谁知,车一沉,一人便已经钻了进来,马车里一下子显得拥挤一些。轻絮一见是云臻,连忙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站在外头,道,“姑娘,前头有卖糖炒栗子的,奴婢去买点来!”
黛玉答应一声,抬头看云臻,他已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问道,“这么冷的天,怎地还出门子了?”
“去一趟荣国府,我去找宝玉问事情。”
云臻便笑道,“在生气呢,我如今也有些后悔,不该把事儿告诉你的。只当时,你也要体谅我,恰好我在席上,听到了,难免有些失态,这才叫人给了你,事后也不是不后悔。”
“只是,你若是去找他问个分明,便大可不必了。这一问,怕是会有一番争吵,又是年节下的,闹大了惊动了长辈们,平白叫他们担忧。”他又一笑,“那诗写得也着实好,连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才华。他爱惜原属正常。我先前是担心,如今……名分已定,我也不担心了,只平白叫你生气了。”
黛玉低着头,“名分”二字,如一粒石子,被云臻扔在了心湖之中,圈圈旖旎荡开。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一捏,“我以后也不担心了,父皇说开年会下旨,封我为郡王,我想着他必定是为我受伤的缘故,就请辞了,只父皇不答应,说几个成年的皇子一起分封,会赐下王府来,这京中你愿意在哪一处好?”
“还有和大皇兄换的那一处皇庄,如今你可愿意要了?”
黛玉的脸已是通红,两人的手上都起了汗。从小到大儿,他们牵过不知多少次手,可今日到底是不一样了,握了一会儿便收了回来,黛玉声音都有些打颤,“难道不是皇上赐哪儿便是哪儿吗?”
“既是和皇兄们一块儿,自然是有好几处府邸一块儿挑选。我寻思,不拘哪儿,离林府近些便好。”
“你又傻了,近又能近到哪儿去?横竖是在京城里头,若要挑,就挑一个离宫里近一些的,以后你每日里早朝就近些。”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檐哥儿在外头有声音了,云臻才起身下去,换了轻絮上来。云臻正要离开,黛玉却突然又喊住他,“等等!”云臻打马过来,黛玉想了想,还是道,“这会儿不方便说,待哪天再说,横竖也不急。”
云臻笑道,“你这会儿要说又不说,你觉着我心里不惦记?回头你叫我如何睡得着?”
黛玉便将脸靠近他一些,低声道,“我是想着,叫你帮我留意一番,我身边的丫头,别人不说,只轻絮和秋痕年纪是大些的,她们跟了我一场,将来总要给她们寻个好去处的。”
云臻道,“这会子不急,她们走了,你怎么办?上来的必定也不好使,她们若一心一意服侍你,将来总少不了她们的好,我心里有数!”
二人说话,声音虽压得低,可轻絮总是在马车里,她又不聋,听了个真切去。她和秋痕打小儿就是服侍黛玉的,做了这些年贴身丫鬟,若换了别的人,将来必定是要随黛玉一块儿陪嫁,做个屋里使唤,将来得个一儿半女,升个姨娘,便是好出路了。
只,云臻性子有些不同,他自己打小儿身边就没有个丫鬟,每次到黛玉跟前来,也从来不爱使唤黛玉的丫鬟们,端茶倒水要么是黛玉亲力亲为,要么是李觅伺候,轻絮和秋痕知云臻瞧不上她们,便每次云臻来了,也不到他跟前去,自然也没这样的心思。
此时,听了云臻的许诺,轻絮自然是欢喜的,想着这些年幸好服侍起黛玉来,也没丝毫懈怠,今后只怕要越发尽心尽力才好。
既然是说了要去荣国府,断没有半途而废的,这么回去了,贾氏若问起来不好分说。檐哥儿还是把黛玉送到了荣国府,一进去,两府上的人便都来贺喜,老太太更是拉着黛玉的手欢喜不已,对薛姨妈道,“眼瞅着都长大了,如今,定了亲,一眨眼就又该出阁了,皇家的规矩大,昨日夜里,我竟一夜不曾合眼,就只为她担心去了。”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这是欢喜的吧?谁不知,皇子们都是好的,个个都是当差的好手,八皇子年纪最小,如今,建成了那大觉禅寺,请来的是北地的高僧主持,谁不说那寺庙建的好?说起来那寺庙,也还有咱们琏哥儿的一份功劳呢!”
“谁说不是呢?”王夫人附和道。
老太太这才问起黛玉来,“你母亲回来了,如今又是年关头上,你怎地还跑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也不怕被冻坏了。”
“怕外祖母担忧,就来了。”
既是来了,索性就在这里玩上一天了。探春约了黛玉去园子里玩,正要去,老太太叫住了,“怎地你来,不见檐哥儿?那孩子回来了,我也只见了那一次。”
黛玉忙道,“他天天儿都忙得很,连我在家里也没怎么见他,他每日里早起出门的时候我也没起来,晚上我都是要睡了,他才去见见我,说两句话,又怕他累着了,只好催着他去睡。今日,特意送我来,也只到了街头上,自己就去了。”
老太太忙问道,“多大点孩子,成日家都忙些什么?平时你爹把他拘着读书就很苦了,年前节下的,不让孩子好好玩玩。”
“实在是他自己要这么着的,回来后天天就在沈老先生跟前读书,今日小年,八爷约了他去沈老先生那边吃年饭,就去得晚了一些。”
黛玉还要往外走,老太太又发话了,“这会子冷,别往园子里去了,就到你舅母或是你凤姐姐那边去玩会儿,一会儿咱们就摆饭了。”
二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说话,黛玉因问起冯家那边,探春不免黯然,“就那次来得不太凑巧,恰好是宝二哥哥挨了打,家里哪里有心情说我的事?临安伯夫人就这么回去了,暂且是没有什么好消息的了。”
黛玉只有安慰,“你也别太悬心,事情总是会有转机的。正月里,我家里会请吃年酒,我就把这边和冯家那边安排在一块儿,我就不信了,这事就没个定论了。”
探春落下泪来,“你总是会这么心疼人!”
“谁叫我是你姐姐呢?我不心疼你,怎么办?”黛玉也是想到,女孩儿的婚事,那真是好比第二次投胎了,探春若是错过了这一遭儿,她担心将来远嫁。若能找一个年岁相当,脾气相当的,哪怕苦一些,穷一点也能熬过去。若不然,那真正是把日子要过得跟死灰一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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