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斗进入到尾声的时候,杀戮并不会因为敌军的投降而停止,对于杀红眼的战士来说,他们仍然会杀死敌军的伤兵和俘虏,这既是复仇,也是发泄,但是这样的杀戮很快就会停止。
倒不是因为军令,而是因为大部分明军将士,内心里仍然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明人,他们或许对建奴有着刻骨的恨,也是由于曾经亲眼目睹了自家兄弟倒在这些朝鲜人的铳弹以及暴雨般的佛郎机之下。
然而随将他们将一个接一个的朝鲜人捅死时,他们心中的愤怒却很快消散了,转眼间,面对朝鲜人不断的哭求,宽容的本能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面对朝鲜人的哭喊,李富贵也不敢说话了,他直接了当停了下来,盯着哭喊着求饶的朝鲜人说道。
“什么他么的高丽八旗,就是下邦朝鲜的子弟罢了,算起来,也是咱大明皇帝的子民,不杀了,不杀了……”
在他的嚷嚷声中,不少人都将刺刀收了回来,至于疲惫至极的铁人们,也是随手把斩马刀插在地上,然后坐在那里。而火枪兵们在放弃了刺刀清点后,也纷纷扶起了受伤的弟兄,将后者扶到稍微干净的地方,互相帮忙处理他们的伤口。
对于那些逃过一劫的朝鲜人,惊恐的看着周围,他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有要得到吩咐后,那些没受伤的俘虏才将伤者抬到一起。
“你们自己包扎伤口。”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李富贵就没有理会他们,在朝鲜呆了这么多年,他了解这些朝鲜人,现在就是借给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闹事。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朝鲜兵,只是唯唯诺诺的服从着。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抬伤员的抬伤员,背死尸的背死尸,就像是群待宰的羔羊似的,唯唯诺诺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看到俘虏们都乖成了这般模样,李富贵的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他的心里甚至不是滋味,那怕就是他也曾恨过这些朝鲜人,可是现在也恨不起来了。
就这么站在敌人和自己人的尸体之间,李富贵把枪拄在手中,然后默默的取出烟袋抽起了烟来,就这么抽着烟,那个发须皆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其实,他们也挺命苦的,被建奴驱赶着来送死。
打量着眼前的这片战场上,毛承志一动不动的坐在坐骑上。
“军门,咱们的伤亡只有一千五百三十人,阵亡的有九百四十二。主要还是火枪兵的伤亡多些……”
但凡是战争,总是难免会有死伤。所以为将者必须要抛开个人的情感,毕竟在这个时候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
听着李义的禀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实力之后,毛承志反问道。
“我们俘虏了多少朝鲜人?”
“目前大概清点了一万两千多人,其中伤者……”
“把没伤的都清点起来,给他们武器,重新编好成队,随我军一起行军,我要去攻正方山城!”
如果没有眼下的这场大胜,其实,毛承志不一定敢去冒这个险,但是眼下的这场胜利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
行军打仗本身就有很多风险,有时候冒的险越大,收获也就越大。
闻言,李义就惊愕道。
“正方山城?军门,那是代善屯兵的地方啊!他手里足足有四万大军在那!”
尽管知道行军打仗难免冒险,但是军门的话还是把李义给吓到了。
“我知道!”
毛承志直接了当的答道。
“军门,虽说正方山城建于几百年前的老城,可早些年为了抵御倭寇和东虏先后进行过大规模整修。城利用陡峭山势以石筑城,圆形的山城周长24里,城墙东南西北各开一城门,像这样依山而建的山城怎么打?咱们就这么点人马!”
李义立即出言反对道,在一开始的时候,他曾主张分兵去守正方山城,与带方堡一同呈犄角之势,所以他对会对正方山城那么了解,自然也知道攻取他的难度。
“是啊,军门,代善手下至少还有四万大军,倍则攻之,十则围之,这兵法之道……”
一时间好家伙,无不是纷纷发表各自的意见。大家伙的意见是鲜明的,风险太大,这个风险不仅到,甚至还有可能让他们失去已经得到的胜利。。
“哼哼,兵多又如何?代善手下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毛承志冷笑道:
“把朝鲜的伤兵都丢在这,让他们自己到带方堡投降,其它人与我一同出征,带上三日口粮,连夜随我前去杀敌,倍则攻之,今天,我非得让建奴知道,我大明天军,非但能够野战败虏,还能破城败虏!”
军门做出了决定,他到了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在平虏军中,违背军令那是要杀头的啊。
一万多刚冲杀了半天的东江军的官兵们再一次被动员了起来,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他们早就习惯了那种日以继夜的训练。其实习惯了以后,战场和训练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是有人会死而已。至于那一万朝鲜兵也被动员了起来,面对这样的动员,他们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无不是跪下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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