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响起的时候,长府的市民百姓大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都不曾听过炮声,他们大都是以为这是天上在打雷。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到空中一个个黑点从天而降。
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对于日本来说,大炮从来都是一个稀罕货,那怕是他们在朝鲜时曾吃过明军大炮,也就是佛郎机的亏,在大坂围城时也曾动用过几百门大炮,其实基本上都是落后的佛郎机,可自己却没有铸过什么大炮。
对于日本来说,这铸炮实在是太复杂,太尖端,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日本没有奢侈到用铁弹的地步——直到现在,在这个时代,充斥在日本冶金市场的除了少量自产的鉧铁和铣铁外大部分是“唐铁”或者“南蛮铁”,这些“舶来铁”才是日本主要的铁原料,冶金技术落后和铁矿石的稀少,让日本既没有足够的铁铸炮,当然也打不起昂贵的铁弹。甚至就连大名鼎鼎的铁炮,它的铅弹所用的铅也是进口的。
日本的物资匮乏可不是300年,500年的事,是千年以来传统操作。
别说是对于普通的百姓,就是对于承平快半个世纪的武士们来说,他们也忘记了炮声,甚至在炮弹袭来时,脑袋里更多的是疑惑。
这是啥玩意儿?
没见过啊?
从天而降的铁弹先砸中一个路人,血肉飞溅的瞬间,高杉一郎的顿时睁大眼睛。
“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到一个铁球在地上滚动着,看似无害的它在地上滚动时,擦到了一个百姓的脚,被擦中的百姓立刻惨叫着倒下了,伤口处露出白色的骨头茬子,血水喷溅着。
愕然的睁大眼睛,高杉一郎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盯着那个一边滚动,一边冒着烟的铁球,满腹疑问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即便是两百石的旗本,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快,高杉,快去港口,听说是胡人杀到港口了……”
就在几个武士抓着刀弓杀冲出去时,突然那个铁球炸裂开来,伴随着一阵巨响,铁片迸飞到周围,一个正在奔跑的武士直接被削掉了半截身子,倒在血泊中绝望的挣扎着,惨叫着。一时间街道上尽是一片惨叫声。
黑火药炮弹的威力或许不大,但是仍然是极为致命的,而炮弹爆炸时产量的高温直接点燃了附近的稻草屋顶。甚至都不等他们放箭,城中就升起了几处大火,火越烧越旺,在大火面前,无论是稻草屋顶,还是木制的房屋、纸推门,都成了最好的燃料。
“开炮!开炮……”
站在舷边的郭带山一边吼叫着,一边招呼着水手们提刀带枪杀到港口,和过去一样,在冲上港口的时候,他和身后叫嚷着的水手们就毫不客气直接把刀砍在那些日本人的身上。
一边砍杀一边大声叫嚷道。
“银子,银子拿来!”
“银子拿来!”
他们甚至是在用日语喊嚷,这是刚刚在船上学会的,虽然他们说的并不太标准。不过这个时候,压根就不需要多么标准的话语,毕竟,对于那些日本人来说,他们同样也知道应该用什么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不过当他们双手捧着献出身上的金银时,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仁慈,而是落在身上的乱刀。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要的不仅仅是金银财宝。同样也要别人的命!
尽管他们随意的砍杀港口上的日本人,但是倒也没有随意冲杀,而是沿着主街一路杀了过去,杀人的同时他们并没有忘记抢劫,路边的店铺就是一阵疯抢。
“把那个女人捆起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群抢惯了的老手,当他们不仅分工明确的有人负责抢劫,有人负责杀人,甚至就连抢来的女人,也是直接用绳子捆在路边,然后就不理会她们了,等到撤退的时候,再带走也不迟。
长府作为一座港口城市,那怕就是在日本锁国后,作为濑户内海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它最繁华、最富庶的地区都是临港区域,当他们闯进那些专门兑换黄金小判或者丁银的商号时,瞬间傻了眼——成箱的黄金小判和丁银,就那么展露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时代正是日本金银最丰富,财政最宽松的时代,所谓的“藩扎”也就是各藩发行的兑换纸币还没有问世,不过尽管如此,黄金小判、丁银以及铜钱都需要有地方兑换,越是港口就是越是如此,在长府港足足有十几家钱庄,这些商号就成了郭带山和麾下兵士眼里的肥羊。
“快,问他们银库在那,银库在那……”
郭带山一边嚷吼着,一刀又砍倒了银号里的伙计,这地方肯定有银库,有银库就有银子,有银子就有……功劳!
有了功劳就有了一切!
面对金银的诱惑,郭带山变得异常的凶残,尽管那些人苦苦哀求,可是他的刀仍然不断的砍在他们的身上,叫嚷着让他们带路。
当这些抢杀惯了的行家们在长府港边横行无忌的时候,在港口那艘被易名为“利达号”的武装商船上炮手们不断的朝着长府发炮,这些刚刚铸造出来的开花弹,充分发挥的它的威力,尽管满清的炮手并不会给木制信管定时,当然他们也不知道炮弹的引信需要定时的,不过用来炮击城市时,延时十几秒和几秒并没有什么区别,最终都是爆炸,顶多就是少杀伤几个人罢了,而这个时代的日本房屋大都是草房顶,木梁、纸门、草顶,这那里是什么城市,分明就是一个天然的火炉,尽管黑火药的开花弹只能炸出十几块碎片,但是火药爆炸时的火焰仍然足以点燃草顶、纸门,一时间,城中到处升腾着火焰,火焰开始的时候是一团团的,后来一团团的火点燃烧成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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