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的哭声中,我离开那里,我通过了初步的选拔,因为表现较为优秀,所被交给来自首都的官员,从此我就是“欧古兰”,也就是“侍童”,我们是直接送往各地的宫廷学校的。在那里,我和其它人一样们在宦官的监督下,完成几年的学业,课程有神学、行政、军事、文学等方面,和所有的优等生一样,在毕业后我直接进入宫廷……”
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艾哈迈德就像是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神情显得非常平静,就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事情似的,与他根本没有任可关系。
但是对于伊利亚而言,帕夏大人的故事,却牵动着他的内心,这一切同样也是他的经历。
事实上,在近卫军之中,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即便是那些继承父业进入新卫军的年青人,他们的父亲或者曾祖父,也是和他们一样,都是从各地被土耳其的长官选中的基督教少年。
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年他们离开家乡时的经历是一样的。
那些土耳其人会用马把选中的孩子送走。每一匹马驮着两只编筐,一边一只,象装运水果一样,每只筐里装一个小孩,孩子们会带一个小包袱和一块圆糕饼,这是他们的父母给他们的最后一点温暖。筐子摇摇晃晃,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些用被带走的孩子,只有在透气时才会探出脑袋,露出红润的、惊恐不安的面庞。他们当中,有些沉着地由马背上面向远处眺望,想看看远远落在后面的故乡,有些边吃边哭,有些则把头倚在马鞍上打瞌睡。
跟在马队后面的人大都是妇女,是被带走的孩子的母亲、祖母或姐妹。她们走近时,土耳其长官的卫队便用皮鞭把她们赶走,一面狂叫着纵马向她们直闯过来。她们于是四向奔跑,躲藏到道旁树林里,但过不多久,她们又在马队后面聚拢起来,极力想用那热泪盈眶的两眼,再看一看露在筐子外面被夺走的亲生骨肉的面孔。
甚至直到现在,伊利亚仍然记得母亲那痛不欲生的模样,还有像送殡一样嚎啕痛哭。她披散着头发,深一脚浅一脚,不顾一切地跟在后面奔跑。几乎神经失常,的母亲就那么哭喊着。可能是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直接撞在皮鞭底下。但每挨一下皮鞭,她都会不加思索地问道: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母亲还口口声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似乎是再叮嘱他们几句,叫他路上保重。
“伊利亚,我的儿子,不要忘了你的母亲!”
“伊利亚!伊利亚!伊利亚!”
母亲拼命的叫着,不停地这样叫着,好象要把这个的名字印入他的脑海中,因为几天以后这名字就永远不再归他所有了。
几天后,他们会像艾哈迈德那样,进行初步的筛选,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帕夏那么幸运,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甚至只是服劳役,毕竟精英是少数,欧古兰同样也是如此,因此剩下的绝大多数基督教孩童只能作为“阿杰米欧古兰”,也就是“外国少年”,他们在安纳托利亚地区的各个突厥农场。一边和农民们一起干活,一边学习突厥语、军事技能和信仰方面的教育。一旦某个地方的训练机构腾空,他们就会被送往那里,一边训练,一边承担政府部门的各种劳役。但只有在军团部队的名额出现空缺时,他们才有机会成为正式军人的一员。
“伊利亚,当初,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时,你为什么想要你的名字?”
艾哈迈德突然反问道。
“因为……”
伊利亚说道。
“这个名字是我对母亲唯一的记忆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伊利亚的语气显得极为低沉,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话语里压抑的痛苦,那种痛苦是难以言表的,也是无法掩饰的。就像是把婴儿从他的母亲怀抱中抢夺都一样。哪怕是他不再哭泣了,但是痛苦的记忆仍然会刻在他的骨子里,刻在他的脑海中。
“我记得离开的时候,母亲一直追着我,一直呼喊着这个名字,但是在筐子里的我却看不到她,她一直在追着我,那怕挨着鞭子,到最后,她的声音消失了,从那之后,对于她的记忆,只剩下了这个名字……”
“伊利亚,你要回了这个名字,就等于放弃了你的前途……”
艾哈迈德笑着说道。
在他们被选走之后,就会行割礼,改名字,改信仰,然后就那样被同化了。其实,他们是幸运的,至少,现在他们不需要像一两百年前那样,那时候巴尔干、希腊等地刚刚被征服,被土耳其人强制强制同化的斯拉夫人、希腊人、亚美尼亚人,会在未来的岁月里将自己的出身彻底遗忘,当他们长大后,将被编入主要对自己的故乡。在巴尔干地区进行屠杀、镇压的主力军“雅内萨里”,也就是“近卫军”,当他们用自己父母兄弟的血喂饱嗜血弯月弯刀时,甚至比土耳其主子还要凶残,他们已经不记得,或者不愿记得那仇恨的怒视他们的视线里会有自己的父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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