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十月,天气就冷得格外快。
a市是个没有春秋的城市,往往你还沉浸在夏日的骄阳里,冬日的冷风就会把你从梦里吹醒。
周通一手端着杯温水,一手掌心托着两粒药片,笑着看向凌渊:“吃药。”
凌渊耸拉着脸瞪着周通,满脸都写着“我不吃”,周通说:“感冒了不吃药,你想传染给我?”
被正中靶心的凌渊:“……”
凌渊这才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周通手中小小的两粒胶囊就着温水喝了下去,随后一抿嘴唇,更是阴沉着脸把空了的水杯还回去。
周通把水杯接过去,又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喝。”
凌渊:“…………”
他现在真的十分郁闷。
两千多年前就不怎么感冒,修成金身之后更是连点破皮的小毛病都没有,怎么这会儿刚恢复肉身就得了感冒呢?还在周通面前连打了三个喷嚏,真的是……
凌渊郁闷地缩进被子里,眉头蹙得紧紧的。
一只宽厚的手掌覆盖在他额头上,带点凉意的手心弄得正发着低烧的凌渊很舒服,他发烫的额头上传递来另一个人的体温,放在以前明明该是让他讨厌的感觉,可一想到那个人是周通,不知道怎么就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周通说:“好像不怎么烧了,退烧药就不吃了,多喝点热水好了。”说着,帮凌渊掖了掖被角,怕他再被冷风吹得寒气加重。
凌渊恢复肉身以来都一直睡在沙发上,这会儿感冒了是第一次睡到周通的床上。被子上,传单上,枕头上都是周通惯用的沐浴露与洗发水的香味,很好闻。
旁边是周通的气息,凌渊偷偷看去,发现周通正在安静地看着书,房间窗帘被拉上,他只开着瓦数不高的床头灯,橘黄色的灯光晃得他下巴线条柔和,一双眼睛微微垂着,嘴唇饱满,好看得很。
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凌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周通听到凌渊因为发热堵住鼻子而发出的微微鼻鼾,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其实凌渊现在这种症状并不是感冒。
估计是因为肉身刚刚凝成还没有完全长好,身体各个结构之间存在排斥引起的发炎,吃点消炎药再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可刚拿到身体的凌渊很不安分,防范意识也太强,跟头随时都有可能炸毛到处咬的小狮子一样,不用这种方法劝着他肯定又要开始修炼,这个时候练功于根基没什么好处。
这个道理就好比拿过来一个矿泉水瓶,在它还是凹陷憋着的时候你硬要往里面灌水,肯定灌不进去。
嗡嗡嗡的声音传过来,周通放在床头的手机在震动,他拿起一看,是端正的来电,周通特地看了一眼凌渊,发现他睡得正沉,就拿了电话去走廊上接。
“怎么了,端正?”
“小通,你还记得你这次回机场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妹子吗?”
“嗯?”
“就是那个你说她随时都有可能死的!”端正急急忙忙地说。
“她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她了!”
“……”周通说,“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哎,是这样的,今天我不是闲着蛋疼去参加了一个古玩交流会吗?在会场上碰见她了,原来她是邓古今的女儿,邓古今你该听说过吧?风水界的大拿,玩古董的一把手!”
“是吗?那位小姐状态怎么样?”
“我瞧着不太好。”端正说道,“所以我想着找你帮她看看,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死得太早可惜了,上回在机场她走得太快了,这次这么巧能碰见,也是缘分。”
“行啊。”周通一口答应了,问了端正地址。
天眼镇坛木飞过来,要拦他出门,周通笑着问道:“怎么?不让我走吗?”
它晃了晃身子,往身后凌渊的床上指了指,周通说:“你放心,他没什么问题,这里我布了阵,他很安全。”
天眼镇坛木又摇了摇头,嗡鸣两声,大幅度地往前撞了撞,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
周通这会儿看明白了,天眼镇坛木在说,凌渊让它保护自己,要跟周通一块儿去,周通笑了笑,说:“那就跟我一块儿走吧。”
天眼镇坛木忙开心地钻进周通口袋里。
周通出门叫了车,一路到了会场。
这个古玩交流会格调比较高,在a市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里办的,高高的台阶一路往上铺,左右盘踞着雄狮,看着还挺隆重。
周通打车到了目的地后,刚下车就被人给拦下了。
拦他的人是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但是那身西服明显很破旧,洗得有些发白,扣子正悬在那儿一副要掉不掉的架势。估摸有段日子没洗澡了,半长不短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周通观他头顶之气,正在向下坠去,却没有弥散的迹象,估计正处在人生的低潮期,他体贴地问道:“您是?”
“你好你好啊。”钱虎见好不容易有人搭理他了,忙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推到周通面前,他说,“您是识货的,要不要看看我手里的这东西,是真品,唐代的七股团扇。”他将包裹着团扇的灰色布巾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檀木七股团扇,扇面上绘制着侍女游园图,一个个垂鬓侍女在花丛中打扇观景,身姿婀娜,眉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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