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南听出她话里有话,却故作不知,只淡淡道:“微臣是世外之人,本不关心这些,只是往日与韩相闲谈时,听他提到过一些朝中旧事。”他故意提及韩德让,是为了让皇后相信,自己与韩德让私交甚好,且属于同一阵营。韩德让的祖上隶属宫分军,是后族萧氏的家臣,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更是深得萧思温的器重,因此他知道萧家过往的秘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果然,皇后听到韩德让之名,神色便轻松了许多,恍然道:“原来是韩相告诉国师的,这就难怪了。奚王与我父亲确有旧交,两家曾约定世代交好、永不背弃。奚王长子搭曷常驻京师,他的儿子筹宁聪明勇武,五岁起便入宫陪伴太子读书,与太子情同手足。此番圣驾南巡,我特意让太子带上筹宁同行,顺便来松州拜望祖父……”
“然而昨夜的筵席上,微臣并未见到筹宁的身影。奚王在圣驾前虽是满面欢喜,眉宇间却有难以掩饰的愁苦之色。”刘皓南不动声色地接言道。
这个奚王孙筹宁与太子年龄相仿,与太子一同拜入萨满教,刘皓南是有印象的。方才他听闻太子去往松州,再联想到筵席间所见所闻,便猜想此事可能与筹宁有关。
皇后当即明白过来,变色道,“难道是筹宁出了什么意外,太子急着要去松州寻他?奚王秘密约见太子,想必也是因为此事了?莫不是……耶律敌烈等人暗中作祟,以筹宁为质,逼迫奚王一同作乱么?”
搭曷、筹宁父子及族中亲人都在上京定居,若被耶律敌烈所控制,奚王的立场很可能发生动摇。这一点皇后当然早就考虑到了,故而南巡之前,曾命耶律斜轸严密保护搭曷一家,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定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令筹宁及其亲族都处于危险之中。
刘皓南沉声道:“以殿下对奚王的了解,若不是亲人性命受到威胁,他是不会蓄意谋反的,是吗?”
皇后肯定地点头:“奚王一向求稳畏战,没有什么野心,我相信他不会与耶律敌烈勾结谋反。”
刘皓南道:“那就好办。请殿下暂且安心,臣这就前往松州探明形势,明日一定会将太子和筹宁安全带回御帐!”他的语气如此笃定,仿佛只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而已。
皇后心中大定,由衷道:“还是国师深谋远虑,有你在,我安心多了!”当即命侍卫取出一块令牌交付与刘皓南,“这是调派宫分军的控宸令,自此时起,耶律沙及其所属宫分军全部听你调遣!”
“谢殿下信任,臣定不辱命!”刘皓南接过控宸令,立即退出御帐。临行前,他与秦若玉暗中交换了眼神,示意她守在此处相机行事。
刘皓南并不担心秦若玉的安全,因为此时此刻,再没有比帝后御帐防守更加严密的地方了,倒是苏茹合的处境更让他放心不下。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奚王立场未定,苏茹合独自留在焦山行宫里并非万全之策。可是,以皇后一贯的做事风格,一定会把苏茹合作为牵制自己的重要筹码,对其严密监视。如果他带着苏茹合离开行宫,只怕会引起皇后的猜疑。
刘皓南在心中权衡良久,决定暂不惊动苏茹合,独自行事,快去快回,如此才能让皇后安心,以免多生事端。
然而,刘皓南刚离开行宫,便听到一身衣袂风声掠过,正是苏茹合追了上来,口中叫道:“皓南,等我!”
刘皓南心下一沉,惟有暗自叹气,转身迎上苏茹合,柔声道:“你可是一直在此等我?”他早就该想到,苏茹合不会安安稳稳地在营帐里睡觉,今夜就算没有太子失踪之事,也不会平静地度过。
苏茹合身穿夜行黑衣,装束利落,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放心不下你,便在皇帝的御帐外远远地候着,方才见你出来,便悄悄跟来了。”
“有没有人跟着你?”刘皓南不动声色地问道。
苏茹合撇撇嘴道:“方才的确有几个御前侍卫跟着我,已被我用计引开了……你怎么知道?”此时她发现刘皓南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是不是不该跟来?”苏茹合见他如此,立时心虚起来,她虽然猜不透刘皓南的心思,但也隐约感到,刘皓南似乎不愿意让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参与所有的行动。
她相信,刘皓南这么做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但她不想总是处于刘皓南的保护之下,她更期盼着成为与他并肩作战、互相扶持的伙伴,就像……秦若玉那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若玉变成了横亘在苏茹合和刘皓南之间的一道无形屏障。苏茹合无法忽略她的存在,毕竟在她与刘皓南分开的这六七年时间里,除了已从刘皓南记忆中抹除的谢梵音以外,秦若玉是对刘皓南帮助最大、关系也最为暧昧不清的女子。
苏茹合对秦若玉虽无任何敌意,下意识里却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对手,她必须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才配得上刘皓南对自己的这番深情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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