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沈清颜对容隐阴狠的手腕竟生出了赞赏。
不得不服,天知道他究竟从哪儿弄来这么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个个都是折磨人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她便急忙垂下眼帘,藏住思绪。
当然决不能让他觉察她的赞许,要不然这厮还不得变本加厉,赶明儿还不得直接进阶成恶魔啊!
她索性转开身,拉开距离:”鹿川是燕王千岁的人,给鹿川报仇便是燕王的份内事。所以眼下燕王怎么整治裴公,可与我无关。“
容隐微微眯眼打量她。
啧,推得可真干净。
袁炯虽然一向对容隐的手段不齿,可是这一刻却还是别开了眼,”方才发生了什么?本官竟什么都没看见。“
袁炯这分明是有意在帮容隐,沈清颜都大为感动。
可是没想到那个冷酷的阎王竟然不领情,容隐竟然就直直走上前去,站在袁炯面前,偏首瞥一眼裴漪。
“不如,本王便再给袁少卿演示一遍?”
袁炯没搭理容隐,毫不客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估计他心底一定后悔帮这个冷血的家伙!
袁炯一肚子怨气无处撒,索性抬手照着裴漪天灵盖给了一巴掌:“听见了没?你若还不说实话,我就将你交给燕王,随便他怎么处置!”
裴漪可不是裴炎,没那么大定力,亲眼看见她阿父的情形,她早已吓得抖如筛糠。
沈清颜瞧出裴漪的破绽来,便手指一转,撤掉了印在她印堂之间的符咒去,让她能自如说话。
裴漪心神得了自由,整个人便一软,已是跪倒在了容隐脚前,哭得梨花带雨。
”求燕王饶了我阿父!“
容隐慵懒地转开眸子去,满脸的冷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王要听你先说了什么。”
裴漪纤细的双肩一个劲儿颤抖,“燕王想知道什么?只要燕王肯饶了我阿父,我便什么都告诉你!”
容隐却傲慢地嗤了声:“告诉我?那倒不必。因为你要说的那些,本王已经都知道了。”
他缓缓偏首,瞟了沈清颜一眼:“你只管回答她的问题就是。”
沈清颜:“……”
不,他这算什么话?他的意思是,裴漪的事儿他已经都知道了,不用问了;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呗?
也就是说,他这话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到她面前,跟她找优越感来了!
不过她现在没功夫跟他置气,她是真的还那么一肚子的问题呢!
她便鼓着腮帮上前,一把推开容隐,然后拎住裴漪的脖领子,将裴漪给拽到一边去审问。
沈清颜问:“东宫此案,你阿父明明该避嫌,可是他却还是来亲自查案。他是不是有私心?”
眼前情势如此,裴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什么都不说。
她痛楚点头:“是。”
沈清颜点头:“因为崔幼荷是被你算计死的,是不是?”
裴漪连忙摆手:“那倒没有!”
沈清颜一怔:“不是你?”
她哀哀落泪:“沈阿姊,真的不是我啊!我是想当太子妃,想成为大梁未来的皇后,可是我还没那个胆子随便就害死崔幼荷。”
“毕竟,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她崔家人却不好惹。现如今朝野上下,所有的权力几乎全都攥在她崔家人手里啊。我若冒失,到时候既不能实现我的愿望,更有可能害了我阿父和我一家人……我怎么会这么傻呢?”
沈清颜便眯了眼:“那你阿父的私心是……?”
裴漪道:“我阿父的私心是,既然崔幼荷已死,那索性利用东宫此时的乱局,将我推上太子妃之位。”
她抬眸迅速瞟一眼沈清颜:“……趁机,将沈阿姊你拉下马来就是。”
沈清颜都忍不住笑了:“也对,你不敢算计崔幼荷,因为她有娘家作为仗恃;可我不同,我没娘家了,所以你们敢算计我。”
裴漪狼狈地点头,垂下头去,不敢对上沈清颜的眼睛。
“我都说了,求沈阿姊放过我阿父吧。”
沈清颜却是摇头:“那薛红缨呢?她与我情形相似,也没有娘家了。所以你们父女两个,总敢算计薛红缨的吧?”
裴漪登时双手摇摆:“薛红缨就更不是我们算计的!沈阿姊明察,薛红缨只是东宫里品级最低的,以她的身份,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成为皇后……她对我没有半点威胁,我又何必要算计她?”
沈清颜不由得皱眉。
若崔幼荷、薛红缨的死,全都不是裴家父女所为,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太子李钦。
沈清颜轻轻闭了闭眼。
冬郎,看来我们终究要走到面对面的那一天。
.
沈清颜暂且放了裴家父女。
她也不怕裴炎会报复。因为裴炎身子里那“骨醉”,一个时辰便发作一次,他的性命便都掐在容隐手心里呢。
袁炯送裴炎回去。
临走前,不放心地看沈清颜一眼。
容隐不动声色,迈步隔在中间,将袁炯的视线完美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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