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栏外,铁甲飒飒。神策军凛凛呼喝着,刘家、张家全族人,包括老弱妇孺,全都被拴着铁链,驱赶向外。
所有人都明白,这两家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随即,牢房外的行刑台上,愤吼、惨叫此起彼伏。却在转瞬便回归凝寂。
死亡化成的凝寂。
今日若不是沈清颜豁出自己去,那么沈家妇孺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沈清颜收回心神,抬眸望向祖母和两个幼弟。
祖母依旧不肯多看她一眼。此时祖母的怀中、心中唯有两个男孙,她这个庶出的孙女永远没有资格得到祖母的温暖。
还是沈夫人有些不忍,伸手拉住沈清颜的手,“颜儿,你竟是如何做到的?”
沈夫人眼圈儿有些泛红,“孩子,你可是受了委屈?”
这样的绝境,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又有什么可以与人交换的?沈夫人活到如此年纪,心中如何能没有答案。
沈清颜努力微笑,“母亲勿忧,女儿没事。”
至少,她目下还没事。
沈清颜如此说,沈夫人便也点点头,松开了手。如今处境,她自保尚且不暇,她又有何能力再去顾着这个庶女?
倒是沈清颜生母珍娘心疼地将沈清颜搂过去,“傻孩子,全家妇孺的性命虽重,可是在我心里,终究都比不上你的幸福。”
珍娘原本是沈清颜父亲沈镜年房中丫鬟,在沈夫人进门之前已经伺候了沈镜年。那些年沈镜年在外征战,沙场浴血,全都是珍娘生死相伴。
饶是如此,老夫人却依旧嫌弃珍娘低贱,一直不肯将珍娘看作家人。一家妇孺都被捉拿进天牢后,珍娘便是戴着锁链却依旧要行奴婢之责,伺候一家老小。
沈清颜握住娘亲的手,“阿娘,先活下来。若是连命都没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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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德宫。大梁皇帝李衍寝宫。
御香缥缈,灯影迷离。殿中传出靡靡之声,如唤春的猫儿,抓心挠肝。
容隐却毫无所动,一袭素衣立在门外,悠然抬眸只望夜空清月。
那清月像极了一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明明柔弱,无辜,却又刻骨地骄傲。
“师父,时辰差不多了。”承和数着更漏,悄然提醒容隐。
容隐嫣红薄唇轻轻勾了勾,扬声向门内,“皇上,你已经连御五名采女……今晚,便到这儿吧。”
殿内的动静终于停下来,还夹杂着男子懊恼的低低咕哝。
宫门大开,五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掩面而出。不敢落泪,只在行走之中隐隐抽噎。
待得五位少女全都走出门去,容隐才点点头,承和便一招手,十数个寺人各拎水盆、巾帚入内清理打扫。
待得一切归于平静,容隐才袖着手,踱进殿中。
红纱悬垂,无风自舞。
纱帐里,李衍的眼睛也是红的。
容隐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角,“这‘阴阳丹’果然了得,圣上真是‘杀红了眼’。”
李衍被激得有些恼了,一把抓住容隐的衣领,逼容隐几乎与他鼻尖相对。
李衍痴迷地凝视容隐,“五郎,为何,你不是女子?”
容隐轻轻一笑,“容家有姐姐一个女子就够了。天下再没有第二个能与她相比。”
李衍心中一痛,倏然松手。
容颐,容隐之姐,先帝李匡宠婢。
外间曾有传言,当年的萧山王李衍就是为了容颐,才发兵夺了李匡的江山。
只可惜,宫破之日,李匡却在宫门之上当着李衍的面,将容颐刺血而死。
李衍纵然攻入宫门,夺了天下,却只得到了容颐一具冰冷了的尸身。
李衍将李匡骨肉磔碎成泥,包成馒首,供在容颐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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