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勤便也叹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沈清颜垂下眼帘去,“还不是听孔目官受伤那日提到过,宗主吩咐孔目官去天牢将我家女眷都提出来。”
“我便想着,孔目官既伤愈出宫去,必定第一遭就是办宗主交代的这个差事。”
沈清颜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方才清暎抱住我问,何时才能得见阿娘……”
清暎还这样小,纵然在宫里有她这个阿姊和承勤这样一个师父陪伴着,可是却无论谁都还代替不了阿娘啊。
灯影跳跃,承勤眼中也隐隐闪过不忍。
“是,我也听见过他在梦里喊阿娘。”
他抬眸看她,“可是他懂事,醒着的时候从来不问。他也知道,若是问了,会叫你为难。”
正因此,伤势刚愈,他便立时出宫去提沈家女眷,连师父都未及见。
为的就是能让那么小小的清暎,不用每晚都在睡梦里落泪。
叫承勤这样一说,沈清颜强忍的泪珠儿终是倏然滑下。
承勤递过帕子来,“罪臣家眷都是先送司农寺。若有技艺的,便由司农寺再发回掖庭局来。”
“你家女眷都能书会画,还有你阿娘女红想来不差,便都是有技艺的,自然能拨回掖庭局来。到时,你们便可相见。”
沈清颜忙起身向承勤行礼,“到时候,还求孔目官看在清暎的情分上,对我祖母和阿娘她们,多加照拂。”
她自己现在不过为人玩物,自然没这个本事。
至于容隐,她就更不敢指望能帮这个忙。
眼下唯有承勤才是她能拜托的人。
容隐含笑点头,“何用你嘱托?等司农寺将人拨回来,我自会亲送她们去掖庭局。”
“我会当面嘱咐掖庭令、掖庭丞,叫他们善待你家人。”
沈清颜落泪行礼,“多谢孔目官大恩。”
.
夜色深沉。兴德宫。
李衍结束了今晚的荒淫,终于睡下。
容隐寒着一张脸转身而出。
可是他却径直从承和面前走过,没接承和递过来的手巾,未曾净手便走出兴德宫的大门。
承和一怔。
这多年来,师父何曾忘了这个规矩?可今日这是……
今晚,师父竟然心乱了不成?
其实此前承和便隐隐有些察觉:往日听着圣上在兴德宫内荒唐,在外等候的众人也难免跟着心猿意马的,唯有师父神清气爽,不落清尘。
可是今晚,师父却仿佛受了影响。
他亲眼看见,师父额角微跳,仿佛是血流冲涌。
承和不由得皱眉。
今日在山间茶园里的一幕重又回到眼前。
难道说,师父他,是因为——沈清颜?
回到易老阁,容隐又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公务。
待得终于肯就寝,早已是夜半更深。
承和帮容隐将大衣裳挂好,开衣柜捧出寝衣。
容隐望住衣柜里的旧衣,有些出神。
良久,容隐忽然吩咐,“放着也是浪费,焚了吧。”
承和吓了一跳,赶忙道,“师父!这些旧衣都是颐娘她……”
这些当年的旧衣裳,都是当今圣上还是萧山王的时候,容隐姐弟在萧山王府为奴的时候穿过的。
因当年的身份低微,这些旧日衣裳的质料和绣工,自然都无法与今时今日相提并论。就连衣裳穿破了,也都是容颐亲自来缝补的。
正因如此,容隐才舍不得丢弃这些旧衣裳。便是从萧山打进京城来,走上了今日的位极人臣,他也一路都将这些旧衣裳带着,小心地存在卧房的衣柜里。
这样爱如珍宝的,怎能说焚就焚了?
容隐忽地盯住承和,“若不焚,难道还有别的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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