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看她:“你这是何意?”
沈清颜抬手指指飞檐上飘摇的灯笼,“冬夜的风这样大,那些纸灯笼怎扛得住?一晚过后,必定给吹得七零八落!
就像她和他的关系。
与他的权势滔天相比,她就是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纸灯笼,他若和风细雨还好,她还能保持一点尊严;若他寒风凛冽,那她不用一刻就粉身碎骨。
她裹紧身上的被子,向他屈膝,“谢宗主这一番辛苦。只是,它注定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她说完起身就要走。手臂却被他从背后狠狠捉住。
她回眸看他,带着惊惶。
他深黑眼底,仿佛正酝酿惊涛骇浪。
他轻轻咬牙,“跟我来!”
他揽着她的腰,竟一层一层,跃上了宝塔飞檐!
宝塔飞檐是琉璃瓦砌的,本身就滑不留足,再加上冬夜上了一层霜,根本就不可能站稳。
他眯眼看她,“踩着我的脚。”
她觉得不妥,却也别无选择,只好踩上了他的脚。
她惊讶于他的稳定。他的身形,连同他的脚,立在那陡峭而又溜滑的飞檐上,竟然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她由衷地挑起大拇哥,“宗主这马步扎得可真稳。我阿父兵营里所有人都加上,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宗主。”
容隐长眉轻挑,眯眼看她:“又开始拍马屁?”
容隐白了她一眼,便将她拎到飞檐边。
若足尖往前一寸,就得掉下去了!
沈清颜吓得“哇啊”地叫。
容隐将她稳在他膝盖上,他自己轻松蹲身,从飞檐下捞起一盏灯笼,托在掌上给她看。
“你自己看,这灯笼明早会被撕碎么?”
沈清颜这一看,才惊讶住:原来这挂在玲珑塔高处的,都不是普通的纸灯笼,而是额外加了明瓦罩子的“气死风”明灯!
“这得多少贝壳和羊角哇!”
明瓦都是以贝壳、羊角等物,熬制成液体,然后灌进模子脱胎成形的。材料难得,工艺就更难得。
她阿父行营中有一对手提的羊角灯,寻常都舍不得用,唯有到了西北大风雪的夜里才肯拿出来使。可是容隐这说挂就挂满了一塔,五十六盏啊!
他却只歪头看她,眼底涌起浓浓的骄傲:“说啊,明早上,它们到底还在不在?”
沈清颜只好叹口气,认命地点头:“在,全都在,一个都不少!”
他这才满意了,唇角轻轻勾起,眸子悠然落在她面上。
冷不丁伸手,他纤长的指节从她鼻梁上刮过。
沈清颜一整个傻了。
他,刮她鼻子?
她在他膝上,他这个姿势就是环抱着她。沈清颜忙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自己也仿佛才意识到方才的动作不妥,便也没拦她,只捉着她小腰,帮她稳定住脚下。
沈清颜终于稳稳站直,吸着鼻子,可怜兮兮地看他:“宗主咱们下去吧。这风大,冷。”
她是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衣裳都没穿好,头发也是散着的。这塔上的大风一吹,她整个就是一个大疯子。
容隐轻哼了声,却不急着带她下塔,反倒不经意地拎着她脖领子,让她面向南方。
沈清颜本来鼻尖都冻红了,却在视线触及远方的灯火时,愣住。
那一片的灯火,正是西市的方向。
她八岁那年去看灯,便是在西市的那条灯街上,失去了自己的兔子灯。
竟这样巧。
她霍地回头看他。风大,吹疼了她的眼睛,让眼睛里颗颗闪烁的,都是朦胧的灯花。
如果不是他,该多好。她会给他讲那件事,然后告诉他,是他不经意之间,补上了她当年的遗憾。
喜欢恭喜千岁爷,夫人有喜了请大家收藏:(www.akshuwu.com)恭喜千岁爷,夫人有喜了爱看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