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眼前还是一片昏暗。
沈清颜本能地以为天还未大亮。
可是身畔,容隐竟然还未起身!
曾经在除夕和正旦时,她与他共枕过。可是他素来是极为自律之人,所以通常她醒来时,他早已起身。
可是今早,他却竟然还在!
听着他的呼吸,匀称而绵长,可见他还沉在梦里,睡得极好。
看来昨晚累得散了架子的,不仅仅是她,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沈清颜便恼得咬牙。她急忙在幽暗中摸索着寻找自己的衣裳,想赶紧穿上,趁着他未醒来就先溜走。
她不想面对这样的早晨,不想在经过昨晚那一切之后还要面对他!
好容易将袍子草草披在身上,她小心翼翼从床脚挪蹭下床。
她的身子恨不得折叠起来,以免与他足底相碰。
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成功地站在了地上。
这一刻才知道,帐外根本已经天光大亮!
她之前觉着昏暗,那是因为床帐低垂,隔开了天光的缘故。
她还从未见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容隐。
悄然松口气,她准备系上腰带,就可出门去。
可是伸手一捞腰带,却拽不动,仿佛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她小心地回身检查,看是不是腰带缠在床柱上了。
可是却并没有。
她只好再小心地往床头捋——然后就撞入了一双慵懒的凤眸里。
容隐竟然早就醒了,而且腰带的另一端就在他手里!
她不想跟他问安,便负气地用力想扯回腰带。
可他就是攥着不撒手,不急不慌,也不气不恼地陪着她“拔河比赛”玩儿。
他这动作让她想起家中小小猫儿。为了与小马奴“般配“,她便唤它“小狸奴”。
小狸奴曾经将阿娘刺绣的丝线团搅乱,扑在地下胡闹。她帮着阿娘整理线球,可小狸奴不让,她与它就这般互相拉拽着。
到后来,这反倒变成了逗弄小狸奴的游戏。
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在容隐眼里,怕是也将她当成小狸奴,用一根线,拉拉扯扯地戏弄。
她便恼了,索性丢开了腰带。
不扎腰带就出门,是会被人耻笑,可是她现在反正都身穿宦官的衣裳了,还能有什么“衣冠不整”比这形象更让她耻辱!
她丢开了腰带便想往外走。
容隐将腰带收入掌心,在她走到门边时才不慌不忙地开口:“站住。”
沈清颜手都已经摸到了门闩,却不得不停住。
他还没玩儿够是吗?
他昨晚已经玩儿得那般尽兴,怎地今早上这一场小小的拔河他还不肯放弃?
“宗主有何吩咐?”
她不肯回头,继续保持着随时都可出门去的姿态,闷声问他。
容隐轻哼一声:“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去大理寺么?”
沈清颜恼得闭眼。
他难道不觉得自己无聊么?!
她与袁炯不过刚刚相识,他至于如此么!
她深深吸气:“奴婢去大理寺做什么?难不成投案自首么?只可惜奴婢身上又没有命案,去了也是白去。”
容隐眯起凤眸,远远望着她。
小小的她,一身的倔强。
他便哼了声:“你太高看大理寺了。你以为,这天下的命案,他们都办得了?”
他的诘问,果然叫她哑口无言。
是啊,这天下罪孽最为深重的,就堂而皇之地在这里称王称霸呢,大理寺还不是跟瞎了一样,连他一根寒毛都不敢碰?
沈清颜懊恼地盯住地面:“奴婢想回易老阁,还不行么?”
容隐却轻哂:“当然不行。”
沈清颜终是忍不住霍地回头:“奴婢又不出去乱走,只是想回易老阁,宗主为何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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