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闻音逐影深。
循着声音的方向,元昭全力奔赴。遇山林阻,遇湖泊明澈,均如蜻蜓点水,无需支点,无需倚仗。情急之下,她的御风之术被发挥到极致,如流光掠过。
转瞬之间,山林障碍尽皆落在身后,眼前一片开阔。月光皎洁之下,远远看到一座庙宇巍巍耸立。
庙的四周绝壁峭峙,孤险云高,独独立于旷然天地之间。
三面临崖,唯有一条山道可走,然山道的两边壁落千仞,平滑无凹凸,无处可攀。道狭且长,有一里之遥。人在道上过如蝼蚁渺小,山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若脚下不稳,定能摔个尸骨无存。
那山道对普通人而言如踩钢丝,极为凶险,但元昭如履平地。她眼中死死盯着那座庙宇上空的一团薄雾,虽看不到真身,却知道它正与两个人在缠斗中。
月余未见,它雾浓灵敏,似乎恢复少许。
与它缠斗的两人装束颇为陌生,但元昭还是一眼认出她们来。
光阴飞逝,于她不过月余,青鹤、红叶却实实在在地等了七千多年;七千年,诸事万变,两人的容颜变得成熟稳重。尤其是红叶,比青鹤苍老了许多。
青鹤一副三十岁妇人的模样,一身道人的袍服妆扮。
她与那团薄雾拼的不是身手,而是法力。红叶似乎因年迈而力有不逮,伏在翘檐的瓦顶大口喘气。青鹤站在屋脊不断挥出手印与那薄雾周旋,略显焦虑。
元昭疾速前行,在狭窄的山道身轻如燕,一里长的山道眨眼被抛到身后。
在奔走之间,她一直在观战。
发现那团薄雾的目标似乎是红叶,因久攻不下显得格外暴躁,时散时聚。而青鹤既要顾及红叶的处境,又要高度关注魔气的变化随机应对,几次险些着道。
长此以往,失守之时不远矣。
元昭过了山道,跃上庙里庭院的一棵青桐树上,以树梢为支点用力往半空的薄雾一跃而起,心存侥幸地喝令道:
“七杀布阵!”
七杀是将敌人困在迷阵里,平庸的敌人会束手就擒,高手被困能迷糊一时,像魔气之类有待尝试。
所谓心存侥幸,是因为她目前人手不足。
可她觉得,青鹤、红叶既为修士,设法弄几个人或者傀儡或人形木偶应该不成问题。
正如她所料,缠斗的三方蓦然听到一声令下,魔气的动作一凝。青鹤反应迅速,趁机提着红叶瞬间消失,下一刻落在隔壁殿宇的屋顶上,单手一扬——
唰,七把色泽各异的令旗同时出现在魔气的周围。阵法启动,七把令旗若隐若现,阵内的煞气渐渐凝聚。
而骤然听到久违的嗓音,红叶惊喜望来:
“殿下?!”
“天枢主令,瑶光借法!”元昭来不及叙旧,发令时已经置身阵中,朝那团一时呆怔的薄雾挥手一砍,“太古!”
与此同时,红叶飞快双手结印,化身一道光芒咻地注入元昭的背后。
天枢是青鹤,立于阵外指挥令旗;瑶光是红叶,多年的作战经验让她俩迅速领会主帅之令,迅速作出回应。
背后注入一股强劲的法力,使元昭手中的太古金光乍亮一剑砍下。
魔气也不傻,当看见元昭举手时,虽然一时慌张忘了散开形态,仍本能地往旁边一躲险险避过。但一缕尾巴被金光碰到,痛得它一阵嘶喊扭曲拼死逃窜。
心慌意乱,一味莽撞,几次碰壁出不去,那女子又举着那把破剑追着它的尾巴穷打猛追。
魔气急得哇哇乱叫,回头朝着元昭虎口一张,尝试着把她和法力一并吞了!结果咻咻咻,数道眼花缭乱的剑花形成一个圈,将它搅得稀巴烂。
嗞嗞嗞,魔气被太古的剑光消蚀净化着。
没想到此阵有如此威力,也对,青鹤可是修士,注入法力自非一般阵法可比。阵内,元昭一刻不敢消停,全力挥剑追着已然散开的魔气进行净化。
阵外,青鹤见阵法奏效,喜出望外,愈发的全神贯注指挥令旗的位置。
因此,无人留意到清朗的夜空之上,一团邪气正在慢慢凝聚,并悄悄地向青鹤的身后靠近……缠斗间,习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元昭往青鹤的身后一瞥。
她不动声色地往阵边移动,而那团邪气突然急速逼近青鹤,体积暴涨。青鹤再不察觉就枉为修士了,可她惦挂着阵中的元昭,生怕松手误了她的事。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闪开”,青鹤倏然消失,同时一道光芒精准地插中那团邪气。
然而,太古的剑芒并未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轻微的嗞嗞后,随着一阵诡谲的笑声,邪气散开,消散于夜空,仅仅飘落一句话:
“囚吾千年,北月,本尊定将尔等投入玄魔池,永世为魔……”
话音落,邪气彻底散去,再无踪迹。
玄魔池?啥玩意儿?
悬于半空的元昭与青鹤遥望一眼,飘然降落,二重身影微晃,唿地一分为二,红叶倒地昏死过去。元昭则踉跄几步,被出现在身后的青鹤扶住才站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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