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兴致勃勃地道:“张百户所言甚是,让人从军,不啻是杀人父母,不知张百户有什么高见呢?”
张静一思量了片刻,大明延续至今,总结出了历朝历代的经验。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武人都是不可靠的。
在这种经验之下,扬文抑武从宋朝开始到至今,已过去了不知多少年。
这种从上到下对武夫的歧视,也造成了一种现象,即当兵便低人一等。
即便是做了武官,位列一品、二品,莫说在同等级的文官,便是在三四品的文官面前,也未必能抬得起头来。
当今天下,但凡是有资源和有能力的人,大多都会选择读书,习作八股,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眼里最正经的事,至于其他的技艺和学问,都是末流。
而在底层看来,哪怕是务农,也远比当兵要好,毕竟当兵危险,地位低下,还经常还拖欠钱粮,所谓的建功立业,几乎和笑话没什么分别!
毕竟,有本事能建功立业的人,干点啥不光宗耀祖呢?
若是国家承平,这种事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在国难在即的时候呢?
这样的风气继续下去,难道靠八股文来保家卫国?
可偏偏,这种社会风气早就深入每一个人心中了,你若跟他们说,来当丘八吧,他们大抵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让他们去做贼。
实际上……兵还未比贼强呢。
张静一自信自己没有本事迅速的改变这种社会风气,那么就只能变通。
“建立军校怎么样?”张静一看着卢象升道。
“军校?”卢象升诧异地看着张静一。
显然,他对于张静一的这个提议感到非常的意外!
“就对人说是招人来读书,然后告诉他们这里包吃包住,而且还不收束修,授业解惑,将来可以做人上人。”张静一很认真地继续道:“你看,大家都喜欢读书,不喜欢当兵,我们以学校的名义招募人员,不只大家肯踊跃参军,便是将来他们出门在外,也不会被人当做军户来看待。这是一举两得,卢先生以为呢?”
卢象升:“……”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此时,张静一接着道:“军校可以照着学堂的方子来办,只要我们像一个学堂,它就是一个学堂。学堂里,可以分为三个教导队,教导队这名儿,会不会更像一些学堂呢?所有军校中的兵丁,都需以学生自居,而武官,则以恩师的身份出现,我是师,卢先生也是师,他们是学生,这样好不好?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请一些人,去授授课,力所能及的教授他们一些文化知识,操练之余,就当这文化课,当做业余爱好来教习。”
“为了让咱们这个军校增色,我们还可以雇请一些名师来讲讲课,比如孙承宗,他是内阁大学士,这样的人,文学根基深厚,名声又好,请他来上一堂课,能听到他课的人,不知是多大的福分呢!要知道,他可是帝师啊!如此一来,谁还敢说它不是学校?”
张静一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商了。
这让他想起了后世的某些电影台词:你看这个东西,它表面上是一只皮鞋,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吹风机。
“不只如此,还有那管邵宁,他可是会元,我决定啦,每个月让他去上三堂课,教习军校诸生,这不是很好吗?传授的内容,大抵可以是读书写字,还可以是天地君亲师,学校的规矩,其实和军中的规矩是一样的。学生不能忤逆老师,同样的道理,那兵丁不得顶撞将军,这难道不是相通的吗?”
卢象升顿时表情肃然起来,连忙作揖道:“张百户多智,实在教人钦佩,只不过……这真的能成吗?就怕别人不信。”
卢象升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张静一却很有深意地看了卢象升一眼,才道:“关中人都比较老实,我觉得可行。”
卢象升:“……”
…………
回到了宫中,天启皇帝又是那个勤勉的皇帝,继续阅卷。
殿试的考卷,是皇帝钦点的。
天启皇帝便是这最后的主考官。
某种程度而言,这也决定了皇帝的好恶。
甚至有人认为,像这种策论,某种程度而言,决定了当今天子对于国家大策的态度。
天启皇帝已经有过两次殿试的经验了。
所以在阅卷的时候,其实他的心情本该是轻松的。
毕竟,天启皇帝也喜欢议论国家大事,对于每一个国策,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而殿试的文章不是八股,而是策论,本就是当今天下,最聪明的读书人向国家献言建策。
能从中挑选出一些远见卓识的文章,并且将这个人成为自己的助力,本就是天启皇帝的期望。
所以在卷子送上来的时候,魏忠贤面带笑容,他了解陛下,知道前两次的殿试,在阅卷的过程中,陛下都一直处于某种愉悦的状况。
今年,想来也差不多。
只是……
魏忠贤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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