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丽箐沉默不语。
先前做出那个决断,作为母亲,她所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同时,也是最煎熬最痛苦的。
但她不愿意,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明知道人家挖了坑,还去往那里头跳。
沙拓阙石伸手,
掐住了熊丽箐的脖子,将熊丽箐整个人提起来。
但很快,
他又撒手,
熊丽箐落下,被身旁婢女搀扶住。
很显然,沙拓阙石在竭尽全力,让自己去思考,与此同时,也在去克制着自己的本能。
他毕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也死了很久了;
虽然变成了僵尸,但他和当年的自己,是不一样的。
平日里沉睡时,还好。
而一旦真的想要去过分地进行思考,所引发的,僵尸这具身体本能地进一步的失控,他正在调和这一矛盾。
这很难,也很痛苦,但他必须这般做。
在那个人还没成亲前,还没孩子前,
很多个夜晚,
他会拿着酒水和小菜,来到自己的棺材前,与自己说话。
沙拓阙石脑袋上的斗笠,在煞气的剧烈颤抖下,裂开,露出了其略有些狰狞的面容。
他看着熊丽箐,
沉声道:
“他……看重……家……家人。”
沙拓阙石瞪着熊丽箐,似要择人而噬。
熊丽箐闭上眼,
点了点头,
伸手,将婢女手中的盒子打翻在地:
“好。”
………
“你做得不错。”
“都是王爷吩咐得好。”
谢玉安在郑凡面前,很是恭敬。
“让你父亲多注意注意身子,这次也辛苦他了。”
“家父定会感激王爷的挂念。”
“呵呵。”
“安,告退。”
谢玉安起身,离开了船舱,到甲板处时,有小船在这里等着接他,水面上,还有其他船只正在打捞着河面上的尸体。
尸体是清晨时,前来刺杀摄政王的银甲卫。
是的,
乾国已经亡了,官家、大臣,都已经跪下了。
可谁能想到,竟然还能有一群银甲卫,一直缀着王爷的行驾到楚地后,埋伏于水面之下进行刺杀。
其下场,肯定是极为凄惨的,不说外围岸边,还有燕军兵马在护卫行进,就是王爷所在大船旁边,还有一大队锦衣亲卫的保护。
清晨的刺杀,甚至没能惊扰到王爷的好梦。
谢玉安上了船,摇船的影子道:
“少主,河底还有不少呢,是提前绑着石头在河底埋伏着的,有一小半,直接溺死在了河底。”
“嗯。”谢玉安应了一声,摇头道,“螳臂当车。”
影子笑了笑,道:“但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有靠近一点的机会了,否则外围的大军,就足够让他们顷刻间灰飞烟灭。
燕人,是真的要拿天下,也要坐天下了,唉。”
“习惯就好,不怕你笑话,我这谢家千里驹,现在看见那位王爷,这马蹄子就直接发颤了。”
“少主,这也实属正常,不丢人的,咱们赶紧回去,家主还在等着您呢。”
“嗯。”
谢玉安坐了下来,
他爹在等着他,联合各大贵族,去郢都,迫使楚皇退位。
眼下这些条件,已经很成熟了,甚至谢玉安都怀疑,哪怕摄政王本人不去郢都,都不会影响这一结果。
或许,
摄政王是为了稳妥起见吧。
……
“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得亲眼看着他退位。”
郑凡斜靠在椅子上,面前坐着的,是瞎子与梁程。
原本,郑凡是想让梁程继续留在乾地的,但梁程自己要求率军跟着一起回来。
大戏唱完了,剩下的小猫两三只,就交给孩子们去解决即可,梁程也没和孩子们抢戏的兴趣。
瞎子点头道:“楚皇一退位,这诸夏一统,就算在名义上,完成了。”
“是啊。”
郑凡伸了个懒腰,继续道:
“仗打完了,接下来,得抓耗子了,那所谓的门内的人,也该挖一挖了,省得再蹦跶。”
“是,属下明白。”
这时,四娘端着几碗面走了过来,笑道:
“夫君,开饭了。”
而在外头甲板上,
樊力站在那里,眺望着河岸风景,剑婢坐在他肩膀上,看着更高一点的风景。
阿铭则提着空酒嚢,在那里从刺客尸体上补充自己的“酒水”。
旁边负责带人清点刺客尸体的薛三,
却在此时摸出了一封信,
信用皮布包裹得很严实,防水。
薛三直接打开,
上下扫了一眼,
舔了舔嘴唇,
然后将信,放在了阿铭面前。
正在装“酒”的阿铭本有些不耐烦看这个,但看了之后,神色也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薛三这时开口道:
“你说,我要是把这封信给昧下来,会如何?”
“你不会的。”阿铭说道。
“从理智角度上来看,我应该昧下来。”
阿铭“呵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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