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汴京皇宫,勤政殿。
殿名勤政,却是皇上的就寝之所,此勤政二字,正是赵祯亲自命名书写,用来激励自己。
此时他也尚未就寝,并非不想,而是朝堂之上庞太师权倾朝野,江湖中又有隐组兴风作浪,各种事物千头万绪,忧心忡忡,他有心成为一代明主,自然是食不能寝,夜不能寐。
皓月当空,赵祯站在窗旁,置于银色月光的笼罩下,感受着它的皎洁与柔和,却丝毫没有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的志趣,心中的雾霾反而越发的深沉,与这个黑夜相融。
殿前禁军立岗放哨,巡逻守夜,他也在殿中沿着桌案来回踱步,回忆心中所学,思绪肆意飘散。
啪!
一不小心,赵祯将作案上的奏章弄翻在地,下意识的将其俯下拾起,突然,他的手愣住,眼神死死的盯着一份奏章,或者说奏章上的一个字。
——争
“争?”赵祯喃喃自语,仿佛醍醐灌顶,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争!争!争!”
口中不停的念着,思绪急剧转动,而灵台也愈发的清明,终于,他想到了,这个“争”字把他这几日所想的东西全部串联起来。
人皆有欲,有欲便会有争斗,穷人想活,富人想富,当官的想升官,皆是常理,自己也是如此。
自己在争,争朝那独断乾坤,一言九鼎的权利。
庞太师在争,争那权倾朝野、指鹿为马的权势。
林鹏亦是在争,争那啸傲王侯的肆意,流传后世的美名。
既然都是在争,他何不退后一步,坐山观虎斗。
想起隐组交给包拯的那些证据,显然其已经察觉到庞太师的所作所为,而庞太师出于对林鹏武力的戒备,对于隐组的打压,亦是不遗余力。
他完全可以全力支持庞太师,再给他们推上一把劲,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或许是一死一伤,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赵祯不由的一拍手,叫道:“妙呀!”
心中大石稳稳落下,自己也可以安然入睡,明天就可以开始……
“不知是何事让皇上您如此喜形于色?”
想着想着,赵祯嘴角渐渐的浮现起一个弯度,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询问声。
他第一反应便是嗔怒,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竟然未经他的许可,擅自闯入他的寝殿。
不过,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不是经常听到,但是记忆有点深刻,深刻到让他浑身战栗,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这种感觉,好似几个月前的……
几个月前?
赵祯神情突然一僵,他回忆起来,这种无法让自己忘怀的感觉,也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属于谁的,缓缓的转过头去。
见到果真是他,身形便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来人清秀俊逸,身材修长硕健,脸上带一股放荡不羁的笑容,气质迥异,使得旁人一眼便能瞧出他来。
赵祯勉强定了定心,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
“林鹏!”
仿佛邻家哥哥来串门一般,林鹏自顾自的端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
“你的寝殿可真是难找,我足足在皇宫里搜寻了近半个时辰,真是渴死我了。”
“对了,刚刚一进来,就见你如此开怀,不知是什么好事,说出来分享一下如何?”
“来……”
赵祯神色阴晴不定,张望了一眼殿外的侍卫太监,见他们仿佛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反而问道:“你意欲何为?”
“你这人,真是没有礼貌,我先问的,现在反而倒问起我来了!”
林鹏哂然一笑,道:“算了,我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想到一些掣肘我或者庞太师的办法,更有可能的是二者兼而有之。”
赵祯脸色微变,看来林鹏对朝廷动向的了解还在他意料之上。
“看来我是猜对了,那也就表示我这趟没有白来。”看着赵祯的神情,林鹏不出意外的说道。
“我没……”
“不管你有没有,我今日来此,就是要告诫你,纵然然你是皇帝,但有些事情却不是你所能掌控的,例如……”
林鹏神情逐渐变得冷酷,继续道:“例如你的性命,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我来了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做事情前三思而后行,不然我不敢保证下一次来时会跟你好好说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赵祯不由得怒气勃发,脱口而出。
林鹏整好以暇的点点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本来是想和赵祯做个君子协定,以自己不在出手对付朝廷之人为代价,让朝廷不再打压隐组。
可是转念一想,确实太过于幼稚,先不说赵祯是否会遵从协定,就算赵祯肯如此,恐怕也会引起群臣激愤,连皇位都坐不稳。
最后决定在离开前加以威慑一番,剩下的就看隐组自身的缘法了。
“你……”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真想直接叫人来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不过看着林鹏似笑非笑的眼神,赵祯瞬间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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