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公是个赤脚医生,家婆一直和娇娇住一个屋,睡一张床。
床上,家婆闭着眼睛,龙家公右手大拇指使劲的掐着家婆的鼻子下方,妈妈坐在床边让家婆靠在她的身上,妈妈在哭,希望的目光看向龙家公,最后龙家公叹了一口气,摇头。
妈妈抱着家婆,头埋在家婆的肩膀上。
“龙家公,家婆的眼睛不是已经治好了吗?”娇娇拉着龙家公的衣袖问,龙家公摸着娇娇的头顶摇头。
“妈妈。”娇娇走到妈妈身旁,她不敢去摸家婆,娇娇是农历八月下旬生的,她已经满打满算十一岁了,已经知道了死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但却不能深刻体会它的意义。
人老了,年纪大了,生了重病,都会死!
妈妈抬起头:“我今天中午就不该和你家婆聊天,她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说你大舅舅,小舅舅,大娘对她不好,还说你家公来接她了。
我前几天做梦也梦到你家公,他说他来接你家婆回家,我让他过几天再来接……我早知道她今天要走了,说什么也不和她聊天,让她在死前还因为儿女伤心哭一回……”
娇娇也哭,她对家婆也不好,去年她攒了五毛钱,弟弟过生日,买了一个小碗小碗蛋糕,全给弟弟吃了,没给家婆吃……
“娇娇,你去大娘家给报个信,我让五爸的勤姐和你一块去。”
娇娇和勤姐吃了午饭就出发了,坐车去了县城,再从县城倒车去大娘的那个镇上,可是县城到那边正在修路,这一堵就是晚上十二点了。
好几年都不到大娘家,又是半夜,娇娇下了车摸不清东南西北,都急哭了。
车上一个穿军外套的男子问娇娇怎么了,娇娇不敢说话,怕是人贩子,勤姐同男子说了几句,男子就带着两姐妹回家说取手电,原来男子就住在镇上。
娇娇努力的回想去大娘家要走的那条有高高围墙的巷子穿出去,可走来走去都不是记忆里的那一条路,原来镇上改造了,有了许多的变化,新增加了很多建筑设施。
把几个出口都走了个遍好不容易找对了路,又在中途出了好几次差错,不是走到别人家的阴沟,就是走到了悬崖峭壁。
“叔叔,你是做什么的?”娇娇问。
“我是当兵的。”
娇娇心里放心了,心里暖,她学的第一首歌就是捡到一分钱要交给警察叔叔,她没有见过当兵的人,可是在很小的时候同爸爸去县城见过警察。
课本上那篇“最可爱的人”,不就说的当兵的么!
心里暖流奔涌,一阵阵的淌过幸好遇上当兵的人,只有当兵的人才会帮助别人。
娇娇在心里哼唱:“学习**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
已经半夜两点了,看到一户还点着灯火的人家,兵叔前去敲门询问,幸好娇娇还记得她的大姑父是收破烂的,姓梁。
人家热情的指了路,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大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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