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朝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恐怕妹妹真的怒了,一发难劝,轻声道:“那……既然他们都想攻打楚国,就让他们打去……何必要你自己以身犯险?”
玉旒云铁青的脸上满是寒霜:“不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不见她怎样咬牙切齿,但连外面的月色似乎都被震慑了,为之一暗。
玉朝雾知道,这后面还有一句未说的话“我非得亲手灭了楚国不可”。玉旒云几乎就是默诵着这句话长大的。“云儿,我知道你恨……恨他们,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爹娘都不能复生,皇上对姐姐这样好……我们在樾国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很好?”玉旒云又冷笑了起来,好像一柄利剑呛然出鞘,在黑暗中发出噬骨的光芒,“侥幸没杀成你,我们才能活到今日吧?自从……自从爹死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什么叫‘生活很好’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我非叫他们加倍偿还不可!”
玉朝雾被刺得有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玉旒云看到桌上有一把裁纸的小刀,就拿着把玩不止。
玉朝雾伸手按住那利刃,生恐妹妹割伤了自己:“云儿,就随他们去吧。我听说元酆帝身边没有什么能做事的人,他年纪也大了,你真要找他报仇,就让老天来给你报吧。“
没人?玉旒云冷哼了一声,若是没有人,这次大青河之战怎么会是如此结局?这个程亦风,他手下的公孙天成,还不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那群山贼土匪……这些事情不提也罢,她想,姐姐就是心太好,才这样被人欺负。从前自己年幼,只有跟着被欺负的份儿,如今……
如今庆澜帝要削她的兵权……这和她所了解的皇上差太远了!
她只顾自己思想,沉默着没说话。
玉朝雾拉着妹妹的手:“云儿你别不声响。你好歹应一应我。”
“你回去吧,姐姐。”玉旒云想赌上一赌,试探试探庆澜帝的意思,“就同皇上说,这领侍卫内大臣的官我绝对不当。他若要继续罚我,那就继续罚我好了。”
“云儿!”玉朝雾急道,“你受罚,姐姐虽然挂念你,但你毕竟是好好儿地在家里休息。可是,你这样拖累了梦泉啊!”
“怎么?”玉旒云的心一沉,转脸望着姐姐,“梦泉出事了?他不是昨天才回来么?”
玉朝雾道:“说是你的一群旧部气不过顾长风顾侍郎奏本参劾你,就在顾家门外闹事,听说把顾侍郎都打伤了。梦泉恰巧撞见,却被九门提督潘大人当成是主使之人,押回衙门里去了。”
“岂有此理!”玉旒云一拍桌子,“潘硕的面子是铁做的,头脑总不是铁做的吧?梦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而我的部下……我的部下也……”也决不可能做此等卤莽冲动之事,玉旒云想,素来军中纪律第一,若无命令,哪怕泰山压顶也不允许随便眨一下眼。这必然是有什么人想落井下石,让她永不翻身。
可恶!她不觉捏紧了拳头。
“姐姐不懂你们在朝廷上的事,”玉朝雾道,“皇上也是不得已才委屈你……但是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发生,件件都对你不利。要不是我突然……我真怕这煽动士兵闹事的罪名又落到你头上,那你叫皇上还怎么袒护你呢?”
袒护……玉旒云咬着嘴唇细想: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树敌如林,什么刘子飞、吕异之流的草包饭桶,她根本不屑与之为伍——甚至,这些人也不配做她的对手,他们那点儿能耐,还算计不到她!这次的事情倒是有点儿蹊跷——那株西瑶的灵芝,本来她已写了一封信准备向庆澜帝解释,不过信还没有发出,西瑶使者和那托管的掌柜也不曾来找她理论,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庆澜帝的耳中,加上大青河战事失利和顾长风上疏参劾,三罪并罚,庆澜帝下旨将她招回西京。她起先想,莫非是顾长风这死脑筋的书生想要整垮自己?那么禁足惩罚就禁足惩罚吧,顾长风脾气虽叫人讨厌,倒是个人才,总要叫他知道,自己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是自己的功劳就不推却,是自己的过失也不否认,天长日久,总有收服这书生的时候。
不过,让禁军去闹事,虽然可算是一种“苦肉计”,但这等卑鄙伎俩太不像是顾长风的所为了。而且顾长风怎么煽动得了禁军呢?
背后的奸险小人是谁?她一步一步地落入那人的罗网中,再不可坐以待毙。
“姐姐,叫我当领侍卫内大臣这件事,皇上有没有说是谁向他提议的?”
玉朝雾听妹妹的口气有些松动了,忙道:“皇上可没有说,我想总是他自己想要找个法子既封住大臣门的口又不让你受委屈……但也许别人也出了主意,我这些日子没怎么见皇上。”
没怎么见皇上?玉旒云知道姐姐宠冠六宫,一个月中庆澜帝总有一半的时间是谁的牌子也不翻,长住在凤藻宫的,这次怎么……
玉朝雾注意到妹妹表情的变化,忙解释:“你别多心,并不是皇上为了你的事情迁怒我。是宫里新来的容贵妃,才貌双全,皇上很喜欢她,常要上她那里去看她表演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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