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公孙天成的心中不禁兴奋了起来:不想听人随便说了些掌故,竟收获如此巨大。小小西瑶,也大有文章!
这人知道如此多的内情,他看看身边这个年轻人,不晓得还能帮上什么忙?因问:“聊了这么久,未请教兄台大名?”
“啊,好说了,免贵姓张,草字至美的就是。”年轻人道,“未知先生……”
公孙天成方要回答,却忽听一个女人喝道:“好哇,张至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到这种地方来?”
张至美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人扭着耳朵拽了起来。公孙天成才看到,来个是个妙龄少妇,生得两道柳叶吊梢眉,一双丹凤三角眼,本来已经不怒而威,这时发了火,更显得刻薄无比。张至美痛得他嗷嗷直叫,还不忘拱手求饶:“娘子,耳朵掉了,你先放开……哎哟,先放开……”
张夫人却是不放,道:“我放了你做什么?让你去找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胡天胡地么?”
“夫人冤枉啊!”张至美道,“我不过是来这里想演太子殿下的戏……什么胡天胡地?我怎么敢?”
张夫人冷笑:“你们这些男人心里想的什么我还不知道么?演戏!宫里养着戏班子他怎么不去演呢?偏偏要到这种地方来——再说了,太子是太子,他将来做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可以,你学他?他算什么?小心我休了你!”
呵!公孙天成真要对西瑶的女人刮目相看了——向来只有男人休妻子,哪有女人休丈夫的?这张夫人可真厉害。
张至美还是连声求饶。旁边的许多看客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瞧热闹。张夫人好像并不怕家丑外扬,还把声音提高了几分,道:“你别以为太子做的就都对,就都能学。他要是做的都对,我爹这个太师还成天唉声叹气地做什么?一个学生已经把他老人家愁成这样,你这个女婿难道也要来气他么?”
原来是牟太师的女儿,公孙天成想,难怪这样嚣张——看来这张至美是个上门女婿,所以只有忍气吞声。符雅说过,牟太师在朝中势力不小,是一个应该要争取的人物。他心思飞快地一转,即向这张夫人作揖道:“夫人有礼了,老朽可以作证,张公子确实只是想演戏而已。其实连戏都还没演上呢,只是跟老朽闲聊而已。绝对没有什么不体面的行为。”
张夫人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他是蓬莱国的……”张至美抢先说道,“蓬莱国特使……”似乎是怕公孙天成说出自己那“乐官”的身份,赶忙先撒个谎,同时不停地向公孙天成使眼色。
公孙天成何等聪明,以逸待劳,配合着他演戏。
张夫人道:“蓬莱国的特使?跟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至美道:“蓬莱国……蓬莱国的皇帝听说过太子殿下的戏,特使来到我国就要见识见识,好回去交差。”
“胡说八道!”张夫人一声断喝,揪着丈夫耳朵的手又多使了几份力,“你自己没出息,跟着太子做些无谓的事,就以为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么?蓬莱国的皇帝正担心今年我国在南海采的珍珠强过他们的东海珍珠去,那样欧罗巴人就会从我国买珍珠——蓬莱国的人大多以打渔采珠为业,这是他们生死存亡的大事,蓬莱国皇帝现在会有心思管太子殿下演的什么荒唐戏?”
没想到这个女人虽然凶悍泼辣,却知道天下大事,看来牟太师家学渊源不可小觑!公孙天成灵机一动,就顺着她的话说道:“张夫人真是聪慧过人,老朽就是为了珍珠之事来的。不知道牟太师可不可以在贵国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好歹给我们蓬莱国百姓一条活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夫人的吊梢眉稍稍放低了些,不过神态还是倨傲:“尊使应该知道,我西瑶重商,生意场和战场是一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给了你们蓬莱国百姓活路,那我们南海的珠民岂不是断了财路?”
公孙天成道:“张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生意场虽然如战场,但是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生意场上对手和盟友的变化只是更加频繁。今日销往欧罗巴的珍珠,你我是对手,明日岂知没有什么事我两国是需要合作的?我蓬莱国虽小,但说我们是东海的霸主也不为过,贵国为了一时独占珍珠生意,就和我国翻脸,将来的事再要弥补,恐怕会付出倍于珍珠的代价吧?”
他其实对蓬莱国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将话说的尽量模糊。但是道理上却无懈可击。张夫人果然愣了愣,清清嗓子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皇上现在在枯云寺修佛,朝中的事本该由太子处理,但太子殿下又跑到萱懿山庄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就算他们都回来了,朝会上讨论这事,也不见得就会考虑将来如何。”
公孙天成笑道:“所以老朽才专程来找张公子,想要见见牟太师啊!”他压低了些声音:“谁不知道牟太师在朝廷里的地位?只要他老人家来说句话,老朽就好向辟国皇上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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