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便起了一丝希望,睁大眼睛在河面上仔细搜索,浓烟稍稍散去,就看到河中央有一个漆黑的影子。“大人!”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们的船在那里!”
玉旒云一看,果不其然,应是西瑶水手发觉港口失火,就立刻起锚航行到了河中央,这才免遭灭顶之灾。失而复得,使她心下大喜,不过却说出一句怨毒无比的话:“跟我斗!”一语比深秋的风还冷,邓川就站在她身边,本来被大火熏得满头大汗,这时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几天来他看到的玉旒云毕竟不是真正的玉旒云。
“玉将军!石将军!”路上邵聪乘马而来。大家见他马后拖了个人,一路行来已经头破血流,却是樾军服色。“将军!”邵聪下马把那人往前一推,“这小贼在粮仓边上鬼鬼祟祟,我们叫他过来问话,他拔腿就跑。我把他抓住一看,竟带着火石、火油,显然是想烧粮草。幸亏将军有先见之明,叫我们严加看守,才没有被他得逞。”
玉旒云走到跟前,一脚将那人踢翻,让他仰视着自己避无可避:“我要问你是什么人,你一定不说,所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说时,“唰”地拔出了剑来,朝那人当头砍下。
那人大概早就准备好了会落入敌手,然后有严刑拷打,他一定抵死不泄露半句,只要能熬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岂料玉旒云连话也不问,直接就一剑砍来,他不禁吓得把什么“视死如归”“宁死不屈”都忘了,本能地举手护头,呼道:“饶命——我是郑国人!我是二皇子的人!”
玉旒云的剑就停在离他胳膊不到一寸的地方。“郑国人啊。”她阴阴地一笑,“原来郑国的细作这么没出息,吓一吓就全说了——来,看这人也没什么用,咱们樾、郑两国睦邻友好,就把他送过边境去,顺便告诉他们二皇子,以后别派这么个嘴巴不牢靠的人来当细作,简直就是瞧不起我们樾军嘛!”
这郑国人一听,若把自己送回去,又说自己嘴巴不牢靠,岂不就是要让二皇子取他的性命么?他虽恨玉旒云阴险狡猾,但是落在人家手里,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磕头道:“小人招了,什么都招——”原来郑军知道无法和樾军硬拼,于是计划搞些小规模的破坏,乱人阵脚,他和好几个郑国士兵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要烧粮草,不过为了分散樾军的注意力,就先在别处放几把火,等到军营中混乱起来,再烧粮仓。
“你倒挺老实的嘛。”玉旒云道,“那你们所谓在‘别处放几把火’除了城北和码头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怎么来的,又打算如何回去?”
她本以为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已经把这郑国人制服,岂料这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垂头看着地面。
“怎么?”玉旒云道,“你现在又不怕死了?”
那人道:“小人的确是怕死,所以才泄露了军机大事,成了郑国的罪人,今后有国归不得。但是小人死,是小人一个人的事,如果我今交代了其他人在何处,如何来,又如何去,就是把他们也交到了大人的手中。那小人今后就是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分别。所以,小人还是求大人赐我一死吧。”
玉旒云挑了挑眉毛:“有意思。把他押下去,加强巡逻。我们回总兵府!”
一行人回到了总兵府,哨兵老远就迎了上来:“将军,又抓了个奸细。”
玉旒云问道:“哪里抓的?”
哨兵道:“书房里。”
玉旒云愕了愕:“书房里?”
哨兵道:“属下们巡逻到那里,这人自己开门出来,说要见您,又说他是郑国人。现在他就在书房等您。”
“岂有此理!”邓川骂道,“还不把他押来?”
“哎——”玉旒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梦泉,走——”便和石梦泉一起到了书房。
进门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儒生,中等身材,相貌平常——其实说他相貌丑陋也不为过,山羊胡须,扫帚眉,狮鼻大嘴,一双小眼睛却射出精光来,像是暗夜中的老鼠,又像是潜伏的毒蛇。玉旒云皱皱眉头,咳嗽了一声。
儒生即朝她一揖:“郭罡拜见玉大人。”
玉旒云手抚剑柄:“你说什么?这里是范柏范总兵治下,哪里来的什么玉大人?”
郭罡道:“玉大人的一场兵变干净利索,范柏那窝囊废早就成了您的阶下囚,玉大人何必还要隐瞒身份呢?”
玉旒云叫石梦泉掩上了门,自己朝郭罡走了两步,冷冷地上下打量他:“你也是郑国二皇子的部下?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郭罡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夸奖。老夫在总兵府中已经潜伏许久了。”
“哦?”玉旒云道,“今天的这些火也是你叫人放的?”
郭罡点头:“正是老夫所为。”
玉旒云的剑“呛”地出了鞘:“你胆子倒不小。”
寒光闪闪就架在郭罡的脖子上,常人早就吓软了腿,他却面色如常,道:“成大事者若是胆小如鼠,那么大事岂不成了镜花水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