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樾军夜袭汇昌,郑军的焦土战术就被打乱了。玉旒云和石梦泉都没有调头再回黎茳,只是传令回去,交待卢进等三位督尉留下足够的粮食赈济灾民,然后大军立刻追上来。她和石梦泉就率领区区几百人迅速挥师东进。因为郑军已经将南方的防务基本撤空,留守的士兵一看到樾军来到,立刻就慌了手脚,根本没心思估计对手的实力如何,便丢盔弃甲而逃,结果,玉、石二人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好几个城镇。也有些郑军士兵颇有骨气,宁死不肯投降,宁愿自己和城池一同毁灭,也不把土地拱手送到敌人手中,便不顾一切要将城池烧毁。只是,他们此举不像归平、黎茳等地充分准备过的,又有火油又有火药,不过是随便点起几把火来,待樾军攻进城去,没花多大力气就扑灭了。百姓本来四散奔逃,然而樾军军纪严明,玉、石二人又将沿途的物资统一调配,及时取富补贫,决不让任何一方的百姓有衣食之忧,因此上占领区总是很快就能安定下来。甚至到后来,樾军“不扰民”之名传扬了出去,有些城池的守军一逃走,百姓就纷纷出来欢迎樾军。如此,三月未过尽,玉、石二人已经来到了江阳城外。遥遥一望,见城池完好,城门紧闭,显然刘子飞还没有攻来。他二人不禁庆幸:经过了如此多的阻滞,竟还是比刘子飞先到达,实在是天意如此。
二人考虑,毕竟江阳是郑国的首都,无论其国家衰亡到什么地步,总会有最后的抵抗,所以应该整顿部队,准备打一场硬仗。因此他们让部队暂时驻扎下来,稍作休息。可是,营地都还没收拾妥当,就见江阳的城门打开了,里面有百多人潮水似的涌了出来。樾军这边当然是一惊,以为要应付一批亡命之徒,连忙戒备。岂料人群分散开来,当中驰出一匹快马,一径飞奔到樾军营前。骑手是郑国士兵的装扮,但是并没有带兵器。人从马上滚下来,就将一个包袱举过头顶:“郑国传国玉玺在此,请惊雷大将军过目。”玉旒云和石梦泉不禁相互望了一眼:啊,原来是来投降的么?
石梦泉生恐有诈,替玉旒云接过包袱来,里面果然是羊脂白玉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印,就道:“你来献玺投降?你们皇帝在何处?怎么不来?”
士兵道:“启禀将军,我国自先帝驾崩之后,王位一直虚悬。二皇子、皇叔,甚至国舅爷都把持过朝政,一时是你,一时是他,走马灯似的换。自从开战后,就更加不晓得谁是正主儿。这半个月来是六公主和驸马临朝。不过,他二人已经被我们禁军兵士杀死。现在只等玉将军入城,就可直接升座太极殿。”
禁军兵变!玉旒云和石梦泉交换了一个眼色,道:“要我升座太极殿?这是你们禁军们自己商议出来的?你们还有那么多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他们不都盯着太极殿上的龙椅么?几时轮到我去坐?再说你们京城之中这么多百姓,我恐怕还没走到太极殿,已经被他们踩死在路上了吧!”
“将军有所不知,”那士兵道,“自从先帝驾崩,我国就已经分崩离析,早没有个国家的样了。开战之后,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也就分成了主战和主降的。这次我们不仅杀死了六公主和驸马,也囚禁了许多主战派的人,现在还留在其位的官员,都是愿意投效将军的。至于城中百姓更不消说——皇叔是现在我国最强的军阀,本来也是最有希望登上帝位之人,但是他为了在南北两线和将军作战,竟然让南线的守军烧毁城镇,使得民不聊生。将军经过这些城镇时,非但不从百姓那里取走一米一粟,还把军粮分给饥民,又替大家修葺房屋,这些早已经流传到京城来了。百姓们都说,与其交苛捐杂税支持皇叔打仗,还不如拥戴玉将军来做皇帝。他们早就等着打开城门迎接将军了。”
如此原委!一路上的种种艰难困苦竟都成了将他们推向胜利的无形之手!玉旒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朝城门口一望,果然先前跑出来的人大多是平民,已经列队在官道两侧准备欢迎樾军进城了。既没有愧对良心,也没有耽误正事,玉旒云望了望石梦泉,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我就进城去。不过,太极殿可以免了,我没有兴趣。你身为禁军,应该知道皇宫里的金银财宝都在哪里吧?”
那士兵愣了愣,没想到堂堂惊雷大将军问这样的问题。他还不待想好答案,玉旒云已经吩咐道:“这件事我交给你负责——把宫里所有的金银财宝清点出来,看看一共有多少,然后来向我汇报。如果有任何侵吞隐瞒的,你也只管报给我。”
“是……”这士兵别无选择,只有答应。
石梦泉已经传令下去叫士兵们整队进江阳。玉旒云便翻身上马。提起鞭子来,又转身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孙非,”士兵顿首,“是禁军统领。”
“好。”玉旒云点了点头,“你还不上马?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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