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谭被他拉着,只有接过了笔。但是却不往纸上落,而是道:“元帅别着急,冷将军做的错事肯定不少。咱们得拣最紧要的来写。那个疾风堂,谁知道查案可靠不可靠呢?”
“疾风堂查案应该还是很厉害的。”司马非摸着下巴道,“袁哲霖是景康侯的弟弟,状元出身,听说还当了什么劳什子的武林盟主,手下有不少绿林豪杰。先前第一次查贪污的时候,那些人都是他揭出来的。这个人要是能为我所用,可就好了!他能给我帮的忙肯定比程亦风这个书呆子多——就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有机会要会一会他。”
“不错,这位袁大人的想法的确很难揣测。”王谭道,“他既然是景康侯的弟弟,为何不像兄长一样做个逍遥爵爷?现在在疾风堂里当细作,风里来雨里去,刀尖儿上打滚,查贪污更是查谁得罪谁——这种苦差事,他一个皇亲国戚为什么要来做?”
“年轻人就该有大志。”司马非道,“要是像景康侯那样吃了睡、睡了吃,跟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王谭点点头:“想属下年轻的时候就像要建立一番功业,文科武科都考过了却只是碌碌无为当个小官。属下不懂得掂量自己,还是元帅当年一眼看出我不是王侯将相的材料,只适合当个谋士,收了我在身边,我才有今天的生活——元帅看人甚准,不知道元帅看疾风堂的袁大人的‘大志’是什么?”
司马非没觉察到自己已经被王谭引离了原来的话题,想了想,道:“我虽没见过他,不过我想,他若真是个有志气的年轻人,应该是想驱除樾寇,恢复馘国。他兄长不是个当皇帝的料,若能重建馘国,袁哲霖应该自立为王。”
“属下的想法也和元帅一样。”王谭道,“袁大人并非池中之物,在我国兵部里当个官儿,或者弄个侯爵衔,他根本就看不上眼。只不过,凭借他收复的那群江湖人士,想要收复馘国河山也是痴人说梦。要想复国,他恐怕还是要借助我楚国的兵力才行——我细看这信,里面每次提到程大人的时候也都提到了袁大人,似乎袁大人跟程大人走得很很近呢!”
“是么?”司马非重又拿过那信来,看了两眼,“那也不稀奇。程亦风是兵部尚书,袁哲霖想要借助我楚国的兵力去攻打驻守在馘国的樾军,就要巴结这个手握兵权的书呆子。”
“巴结程大人有用么?”王谭道,“程大人从来是人家打到了他头上来,他才举手挡一下。袁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哈哈,巴结这书呆子的确没有用。”司马非笑道,“论到带兵打仗,还不如来巴结我比较有用些。”
“可是将军会带兵帮他打下馘国吗?”王谭问。
“当然不会。”司马非道,“就算打下来,也是我楚国的领地。哪儿有我们白白出钱出力帮人打仗的?当初渡河到馘国,也不过找了个名目罢了,倘若耿近仁当日不是麻痹大意被玉旈云这个小丫头给灭了,现在馘国早就成为我军攻樾的根据地。我楚国一统天下也指日可待。”
王谭微微一笑:“元帅一心为了楚国,天下人都知道……不知袁大人知不知道呢?”
司马非愣了愣:“你究竟想说什么?”
“元帅莫急。”王谭道,“属下只是有些担忧,担忧这位袁大人真的有复国之心,且真的想借助我楚国的兵力,又火眼金睛看出咱们朝廷中任何一个军官都不可能借兵给他,所以就打算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掌握了我们楚国的兵权,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司马非瞪着眼睛,觉得王谭的猜测实在是匪夷所思。
王谭道:“元帅别看袁大人现在官不大,可是元帅应该知道,他和太子殿下十分投契,是自程大人之后,东宫的又一位大红人。倘若说太子殿下把程大人当成了良师,就把这位袁大人当成了益友。袁大人想要升官,还不容易?且他又有本事,如今只不过是缺少他能看得上眼的官职罢了。他一出现就已经扳倒了这许多各部官员。如果能把兵部从里到外的人统统打落马,还怕他不挑着位子来坐?”
司马非张大了嘴,半晌:“不会吧?他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子,能有这等能耐?”
王谭道:“元帅别忘记了,江湖上的那帮匹夫,不是素来谁也不服谁么?竟然也被他收服,可见他还有有点儿本领的。他现在要将这本领用到朝廷中来,若我们不提早防范,被他踩在脚底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江湖上的那些事都是传闻。”司马非道,“谁也没见到他是怎么当上武林盟主的。就连武林盟主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咱们也不晓得,说不定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约是如此吧。”王谭道,“不过有一件东西,我想元帅应该看一看。”
“是什么?”司马非问。
王谭不答,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司马非就跟着他一起走出门去,不多时,便到了王谭的房里。王谭弯腰挪开了墙角的一块砖,后面露出一个洞来。他伸手到洞中掏出了一个油布包着的东西,交给司马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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