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法乃是诸多官员集思广益的成果。”程亦风道,“臣不敢居功。”
“我就佩服程大人这样的好官,从来也不为自己着想。”皇后道,“功劳大的时候,你不自得,之前太子被那个袁哲霖蒙蔽而冤枉你的时候,你也不怨恨。如此君子,正是国家和太子所需要的。”她顿了顿,正好符雅上了茶来,就陪程亦风饮了一口,才道:“程大人,太子年轻继位,本宫想请你做辅政大臣,你意下如何?”
程亦风差点儿没被茶水呛转—辅政大臣,这不是坏事,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从皇后的口中说出,总好像有些阴谋的意味,心底一阵阵发寒。
“本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后用茶杯盖子轻轻赶着漂浮的茶叶,头低着,似乎是在回忆往事,“皇上这么多年都做了些什么,大家有目共睹。他没有办法教太子怎么做个好皇帝。太子没有兄长,宗亲之中,纨绔的纨绔,无能的无能,谁也不能给太子做个榜样。楚国需要一个好皇帝,需要一个勤政爱民又有魄力的好皇帝。太子想做这样一个好皇帝。他就是太想了,所以才受了袁哲霖的唆摆。若没有人教导太子,帮他看清世事,难保将来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袁哲霖。大人是想到那个时候再来收拾残局,还是想现在就手把手地教好太子呢?”
“臣……”皇后没有在看他,但是程亦风感觉到她的目光,强烈的压迫感。“臣何德何能……”
“程大人若没有资格,还有谁有资格?”皇后放下了茶杯,叫竣熙,“太子,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难道不想程大人辅佐你吗?”
“儿臣……”太子好像在半梦半醒之中,愣了愣才反应道,“程大人,我年轻不懂事,之前犯了很多的错。请大人不计前嫌,时时提点。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做个好皇帝。”
“殿下!”程亦风不知说什么才好,“臣……臣自然尽己所能,辅助殿下……只不过臣能力有限……对于内政外交民生军事并不是样样皆通……实在怕辜负殿下的信任……”
“这个程大人大可以放心。”皇后道,“辅政大臣并不只大人一个,还有其他三位。只不过,想请程大人做首辅。”
还有其他三位?程亦风怔了怔。
“他们都已经答应了,而且也赞成程大人做首辅。”皇后道,“其实,不如说是他们提出程大人做首辅的。我想,程大人和他们共事,一定会很有默契。”
“是……是哪三位?”程亦风忍不住问道。
“这就请他们来和大人相见。”皇后道,即吩咐太监,“去书房把三位大人请来。”
那太监应了,不时回来,只见后面是赵兴,司马非,和臧天任。这三个人选就十分奇怪了——历来托孤重臣若不是公卿贵族也是一品大员,这里除了礼部尚书赵兴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司马非已经告老还乡,并无官职,臧天任供职翰林院,一向是没有实权的,更不要说做什么独当一面的大事了。不过,仔细再看,这样的组合显然是精心挑血—赵兴刚直不阿,处理政务一向对事不对人,虽然早先也对新法提出过异议,但大抵只要利国利民的,他全力支持;司马非不消说,是他一手将程亦风从督粮小官变成了民族英雄,兵部闹派系的时候,程亦风和司马非的名字常常是扯在一起的;臧天任是程亦风的至交好友,新法有不少有是他们一起商量出来了,每每程亦风遇到难处,臧天任总是不计回报地尽力相助——所以,选择这样的三个人,根本就是要在朝中成立一个“程亦风帮”!
再不谙权谋之术,程亦风也看出皇后的意图——不,他是更糊涂了。他自问虽不是圣贤,但也愿意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若是他做首辅,一定兢兢业业,倾尽所有教导竣熙。若力有不逮,他可以和其他三位辅政同心协力——赵兴最有治国的经验,而且主持科考许多年,门生遍及天下;司马非征战沙场,对于保家卫国最有心得;臧天任虽然官职不高,但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既能在中央通观全局,又熟知地方治理之道……这样的同僚可以说是他梦寐以求。若照常理,绝对不可能得到,如今,皇后却为他一手置备。这种感觉,好像是一个梦想,是他十七年前,作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所看到的理想,要实现需要太多的条件,他几乎都放弃了,如今却有人将荆棘斩除,将扫路扫平,将一切所需用的全都交到他的手上,对他说:你去实现你的理想吧!他本该热血沸腾,精神抖擞,但是,他只觉得被阴谋包围,如履薄冰。
“臣……实在不敢当。”他道,“首辅一位,还该由赵大人出任。”
“程大人不必过谦虚。”赵兴道,“老夫只不过是虚长了岁数而已,论到革除积弊振兴朝纲,老夫比不上大人。”
“不错,”司马非也道,“程大人,你就不要推辞了。说实话,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一个书呆子,有时迂腐至极,十分可恶。但是回想起来,你不畏□,坚守大义,我比不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