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报信?”程亦风和冷千山都是一惊,“你从河对岸来?”
严八姐点点头:“我可是冒着两军的炮火驾船过来的。还以为大人为战事担忧,哪里料到你和冷将军在此小酌。”
“我们怎么不担忧!”冷千山道,“担忧得都快喝醉了——你说来报信,你知道樾军的底细吗?”
“这三个多月,我一直都在江阳,自然是打听到樾军的底细。”严八姐道,“他们正在闹内讧呢。”
“此话怎讲?”程亦风和冷千山都惊讶。
“玉旈云和刘子飞不和,互相想把对方给吃了。”严八姐道。因解释说他当日追查万山行的下落来到天冶城。那里,董鹏枭觉察矿山上有人私自将珍贵的重石卖出去,调查之后,才发现又是和万山行有关。只可惜,等查到线索的时候,贼人又已经逃之夭夭。严八姐得知重石乃是铸造火炮的重要原料,才恍悟樾国细作们在凉城闹出恁大风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得到重石。他便集合仍愿跟随自己的漕帮帮众,从陆路、水路两方面追查,几乎封锁了所有北上的通路,要阻止细作们将重石运回樾国。岂料贼人狡猾万分,竟然先行南下,从天江将重石装船出海,扮成西瑶商船从海路北上。还好这次消息得来及时,严八姐带领兄弟们日以继夜地追赶。眼看就要追上了,未料半途杀出一群海盗来,将那艘船给劫走了。他们漕帮中人,在运河上驾船得心应手,到了汪洋之中却不是海盗的对手,很快就被对方逃得无影无踪。严八姐不甘心,觉得那是楚国军民辛辛苦苦开采的矿石,还是用从凉城骗来的银子买的,非得夺回来才能减少损失,于是他决定到樾国那里去探听动静——因他想,樾寇花了恁大功夫才得到的财物,必然不肯轻易就让海盗得了去。果然,他到东海三省时便见官府四处搜捕那群叫做海龙帮的海盗,可惜一无所获。后来就传出消息说玉旈云被人绑架了,而刘子飞就在江阳上演了一幕幕的闹剧。
“刘子飞在江阳做的事情可谓神憎鬼怨。”严八姐道,“把个江阳城搞得鸡飞狗跳。我向江阳总兵罗满的部下套话,才知道刘子飞一早就想吞并玉旈云的部下,而且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但后来被玉旈云抢了回来。罗满的部下甚至认为,刘子飞才是玉旈云失踪的幕后元凶。不过,三月末的时候,玉旈云又回来了。据说她知道重石被海盗打劫,便亲自上门去讨回来,因而和海盗不打不相识,结成莫逆之交。后来,她在海上遭遇蓬莱人袭击,身受重伤,若非被海盗救回江阳来医治,早就死在海上。她视此为奇耻大辱,所以要石梦泉率领水师去剿灭蓬莱舰队。”
原来樾国水师倾巢而出是做这件事!程亦风和冷千山互望一眼——总算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题。
“听说玉旈云是个睚眦必报之徒,蓬莱人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冷千山道,“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水师调开,刘子飞的南征大计受阻,他可不要气得跳脚了么!玉旈云也有意气用事,不顾大局的时候。”
“玉旈云的确是不顾大局,但却不是意气用事。”严八姐道,“她并非为了向蓬莱人报私仇而忘记了樾军的南征大计,而是——她借报仇为名,要阻止刘子飞南征。”
“这可把我的弄糊涂了。”程亦风挠头,“玉旈云不是也一直觊觎我国的大好山川吗?”
“不错,玉旈云是一直计划着侵略我国,”严八姐道,“是她自己率兵来战,而不是从旁协助刘子飞。听说她千里迢迢从樾国西京来到东海三省,就是计划要寻个机会杀过大青河来。谁知,阴差阳错,遇到了海龙帮和蓬莱国那档子事,刘子飞成了奉旨成了南征统帅。玉旈云眼看就要输一个功劳给她,怎么甘心?而且,刘子飞这个南征统帅,还是打着到我国来‘营救玉旈云’的旗号才得来的。如果他真能顺利渡河南征,玉旈云岂不是要被气得吐血?所以她才找了个名目把水师全都调开,让刘子飞的人马没有舰船掩护,无法渡河。”
“原来如此!”冷千山拍案,“樾国官场党争也丝毫不比我国逊色!我本以为玉旈云的眼里只有沙场,为了攻城略地不惜一切,却想不到她也有糊涂的时候。她这样一搅和,可帮了咱们的大忙。”
严八姐点点头:“玉旈云为了给刘子飞捣乱,不仅把水师派出海,还把东海三省她能调动的所有步兵骑兵也都派去了北方的青州半岛,美其名曰‘防范蓬莱人逃窜来此’,但实际是为了不让刘子飞有机会带着她的人马南下。刘子飞可是连肺都快气炸了。”
“哈哈哈哈!”冷千山大笑,“斗吧,斗个天昏地暗吧!原来这些为了一己私利而互相倾轧的行为是如此可笑——程大人,你之前看我冷某人和司马元帅斗,是不是也觉得我好像小丑一般?”
程亦风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唯有笑笑,对严八姐道:“严大侠,你究竟如何打探到这些内幕?玉旈云的意图应该十分隐秘,至少要瞒着刘子飞吧?这都能让你打听到,看来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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