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满和刘子飞仍在那酒楼中。在座还有姚副将和另外一个军官,或许就是和曹景琦一齐从镇海带兵过来的——毕竟,降将只能作为骗人的烟幕,带兵还是要自己人吧?林枢看到此人,心中便是一紧——这不就是奸细萧荣吗?也不知他方才有没有看到自己!可事到如今,退路全无,只能一口咬定自己被楚国武林人士绑架。他就强作镇定,走进店堂去,向刘子飞、罗满见礼。
但刘子飞却好像全没听见,只拍案咋呼道:“玉旈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当自己在下棋,把咱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她让我攻打莲花矶,是假的,让你们死守揽江城,又是假的。我们在这里玩命,她就在揽江大营那里修筑城防,又让石梦泉把镇海给拿下来了——这些是真是假?让我们当饵诱敌无所谓。两军交战,斗志斗勇,总要有人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但是总得给我们一个明白吧?让我们在这里殚精竭虑,时时以为自己就快为国捐躯,这算什么?就不能早点儿告诉咱们她的计划吗?罗满,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却没有说出来?”
罗满沉默不答。
刘子飞就更恼火了,跳脚道:“玉旈云现在何处?下一步是何计划?她不说明白,别指望我给她当木偶摆布!罗满,你倒是说句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石梦泉总知道吧?我去镇海问石梦泉!不,叫石梦泉过来见我。我才是南征的主帅——玉旈云也太他娘的目中无人了!”
“刘将军少安毋躁。”萧荣道,“石将军奉命从镇海攻入楚国,卑职就是先锋。石将军稍后自然便率大军前来。刘将军有疑问,亲自提出便好。只不过,石将军也未必知道内亲王的全盘计划。”
“你区区一个副将,敢用这种口气和本将军说话?”刘子飞大怒,“石梦泉几时过来?”
“镇海县城正闹瘟疫,石将军要稍做处置才能率军前来。”萧荣回答,“卑职等乃是日夜兼程,用了三天三夜赶来,想来石将军应该已经率军出发了。”
三天三夜!林枢听了暗暗心惊——向垂杨从镇海赶来揽江,用了一倍的时间都不止。樾军这样闪电行军的本领,实在叫人不能不害怕。
“他不会是又搞当初在乾窑的那一套吧?”刘子飞皱了皱眉头,“简直多余!直接一把火烧了镇海县城不就成了?不要自作聪明,把瘟疫带到军中来!”
“烧镇海,那就是屠城了。”罗满终于开口,“内亲王军纪严明,绝容不下屠城这等恶行。”
“哼!”刘子飞没好气,“你也算是从瘟疫的手中死里逃生,难道还不晓得这疫病的厉害?你还幸亏有那个端木槿医治。镇海那里可没有神医!我只是为大局着想——”
“报!”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外面冲进来的一个士兵打断了,“楚国的小郡主和她的那个护卫逃跑了。”
“逃了?”萧荣“倏”地站起身,“曹景琦不是派了二十个人跟着她?你们怎知道她逃了?”
“因为先前一直不见他们把小郡主押回来,卑职等就出去寻找。只在林子里看到士兵们的尸首,不见小郡主和她身边的那个楚国侠客。”士兵回答,“而且……而且我们的人除了有一个身上有刀伤,其他都没有致命的伤痕。好像是种了剧毒。”
“那丑丫头竟有如此手段?”刘子飞惊愕。
正要吩咐士兵继续去追捕白羽音,却见王小虾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不好了,刘将军,罗总兵,又有人得了瘟疫了!”
“瘟疫?”刘子飞差点儿跳起来,“揽江县城里的人不是都已痊愈了吗?哪里又冒出来瘟疫?”
“是……是今天从镇海来的士兵。”王小虾跑得急了,上气不接下气,“发病的只有三个,都已经隔离起来了。也按照端木姑娘的方子去准备了汤药。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被传染却未发病的。”
“你看!你看!”刘子飞冲着萧荣和罗满怒吼,“要是一把火烧了镇海城,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现在计较那些有何用?”罗满道,“林大夫不是从楚国江湖人士的手里脱身了吗?有他在这里坐镇,何须惊慌?再说,对抗这疫病的法子,端木姑娘早先已经传授,揽江城里的军医们也都熟知——现在不是已经按照那法子去办了吗?”说时,略带责备地扫了王小虾一眼:“你来报告,说明白情况就好,做什么大呼小叫?你扰乱军心,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王小虾抓抓后脑勺:“是,小的……小的一时慌乱……”
“有什么可慌乱的!”罗满严厉地瞪着他,“之前几十个人病倒,我们不也挺过来了?倒是应该赶紧把对抗这疫病的法子写出来,传到石将军的手上,好让镇海的大军小心防范。”
“我来写吧。”林枢道,“对这疫病我恰好十分熟悉。”
罗满点点头:“有劳林大夫了,你刚脱险,又要操劳一番。”
“我做大夫的,这便是我的命。”林枢冷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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