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狂风大作,深夜时分下起了暴雨,船身开始摇晃。
拓跋严跑过来,想要进穆妍的房间,却被齐郢伸手捞回去,抱在了怀里。
“师公,娘是不是要生了?”拓跋严一脸兴奋地问齐郢。这会儿船上的其他人也都闻声聚集了过来,一个个神色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紧张。他们都知道,女人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虽然萧星寒是神医,他们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齐郢神色严肃地点头:“你娘要生了,你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吧。”
“我好想快点见到小弟呀!”拓跋严年纪小,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心心念念的小星儿弟弟终于要来了。
苍松老头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鞋都只穿了一只,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睡着了之后又被惊醒的。
“丫头呢?怎么样呢?怎么没听到声音?”苍松老头神色紧张地抓着独孤傲的胳膊问。
独孤傲微微摇头说:“师伯,师姐才刚刚发作,还没生呢。”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船身有些晃,苍松老头站都站不稳,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其他三个老头闻讯过来,四个老头互相搀扶着站在那里,都没再说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他们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徒弟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孩子,而穆妍就是他们四个人最宝贝的小闺女。虽然先前他们都很期待小徒孙的到来,但是到了跟前,一个比一个紧张担忧。
房间里面,晴雪和凌霜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要用的东西,按照穆妍的指示消过毒的剪刀和布巾,热水。房间一角放着一个很精致的摇篮,是苍氏一族四个老头亲手给他们的小徒孙做的。摇篮旁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婴儿车,是萧源启亲手给他的小孙孙做的,还有一堆各色各样的小玩具,都是在船上这些日子,小星儿的叔叔们精心打造的。
穆妍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纵然已经活了两辈子,生孩子还是头一遭,即便在前世那个外科医学很发达的世界,穆妍曾亲眼看到过女人生产全程实录,可真到她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只有一个感觉,疼!全身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样!
“妍儿……”萧星寒的脸色比穆妍还苍白,看着穆妍身下流出艳红的血,萧星寒的冷静理智都没有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萧寒寒……快给我接生……你儿子迫不及待要出来了……”穆妍咬着牙对萧星寒说。
萧星寒之前信心满满地说要亲手给穆妍接生的时候,穆妍丝毫不担心萧星寒的医术和接生技术,她唯一担心的是萧星寒心理上会有太大压力,还没开始内心就崩溃了。
所谓关心则乱,作为一个高明的神医,萧星寒面对任何其他病人和伤者都能面不改色,内心毫无波澜,但现在躺在那里的是他深爱的妻子,做了再多的准备,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慌乱,会无措,心疼甚至是恐惧……
萧星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他的双手一直在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他猛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握住又松开,不敢再看穆妍一眼,开始按照他之前准备的那些,给穆妍接生。
“小姐,疼就喊出来吧……”晴雪看穆妍咬紧牙关不出声,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穆妍像是没有听到晴雪的话,她告诉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让萧星寒分心,她可以忍得住,她可以……
似乎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因为穆妍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迫不及待要出来了,整个生产过程相对其他孕妇来说要顺利很多,但当穆妍清晰地感觉到孩子脱离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还是感觉恍如隔世……
穆妍始终是清醒的,她看着萧星寒一手抱着一个红彤彤的孩子,一手接过凌霜递给他的剪刀,剪断了脐带,然后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就把手中的孩子扔给了凌霜……
萧星寒在照顾穆妍,凌霜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背部,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夜空。
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穆霖神色紧张地高声问:“小妹没事吧?”
“母子平安!”晴雪对着外面说。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苍氏一族的四个老头忍不住抱在一起老泪纵横,拓跋严迫不及待想要进房间去看看弟弟,却依旧被齐郢拉着。齐玉婵高兴地说她要立刻去厨房给穆妍炖上补身子的汤……
狂风暴雨没有消歇的迹象,大船在海上颠簸飘荡着,没有人在意恶劣的天气,他们心中都充斥着迎来新生的喜悦,围在萧星寒和穆妍的房间外面,没有人大声说话,也没有人离开,即便豆大的雨滴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晴雪打开门的时候,拓跋严神色兴奋地问:“小弟呢?”
“嘘……”晴雪示意大家小声一点,然后招呼大家进去。穆妍在里间,萧星寒陪在她身边,而晴雪和凌霜已经把孩子包好,抱到外间让大家都看一眼,否则恐怕他们都不能安心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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