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二月初,拜月城今夜无星无月,傍晚时分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趋势。
城主府之中灯火通明,议事厅里,韦渊面色沉沉地坐在主位,左侧坐着少主韦方平,右侧坐着他最疼爱的幼子韦思平,除了已经造反的大长老韦争之外,其他八位长老分列两旁,坐在那里,一时没有人说话。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随后响起了禀报声:“城主大人,韦逍已经把北城门全都换成了他的人!还派人封了南城北城中间的那条街!”
韦渊神色一寒:“再去打探!”
韦方平握着拳头开口说:“韦争和韦逍父子肯定早有谋反之心!否则不可能行动那么快!他们暗中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兵力!只是我们不知道!”
韦方平话落,韦渊神色更加难看了,因为韦争的事情突然这样爆发出来,首先就显得他这个城主很愚蠢很无能……
韦渊这会儿在想,他为什么要重用韦争呢?韦争是他的亲伯父,怎么可能真的甘心一辈子当奴才?就算韦争自己甘心,他那么多的儿孙甘心吗?韦争为了儿孙能够有个光明的前途,也会搏一搏的……
韦渊不愿意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没有早点除掉韦争,其中一个原因是,韦争的存在,韦争对韦渊的卑躬屈膝,都让韦渊很得意,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在拜月城,唯我独尊。
而韦争也的确伪装得很好,作为韦渊的长辈,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对韦渊下跪,从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情愿。他甚至可以低着头跪在韦方平面前,即便论辈分韦方平是他的侄孙,他听着韦方平对他羞辱谩骂,都不会表现出一丝怨恨或者逆反之意。
韦争让韦渊和韦方平看到了自己和其他长老没有区别的奴性,也让这对父子对他放松了警惕。
可以说,这次龙焱花被盗,只是个导火索,逼韦渊和韦争反目,也逼得韦争在还没等到他想要的时机的时候,无可奈何,匆忙造反。
但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情,韦渊和韦争之间的平静也迟早会被打破。因为韦争年纪很大了,重孙都要出生了,他要为他的后代拼搏,不可能等太久。他和韦渊之间,早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可以说,这次的事情,同时打了韦渊和韦争一个措手不及。韦渊没有防备,韦争的造反也是被逼无奈,并非最好的时机。
至于现在谁占了上风,表面看来,韦渊手中高手更多,势力更大,但韦争那一方抓住了韦渊的夫人还有其他儿女,接下来韦渊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最终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方平,你去纪家走一趟吧!”韦渊突然开口对韦方平说。
韦方平冷冷地看了一眼韦思平,开口对韦渊说:“父亲没有先救母亲,外公和舅舅对此定然会心生不满。”
韦思平是韦方平同父异母的弟弟,作为韦渊最小的儿子,还是韦渊最宠爱的妾室所生,平时就很得韦渊喜欢。韦渊在选择先救哪个人质的时候,没有选择韦夫人纪氏,反倒选择了韦思平,韦方平显然心中不忿。
韦渊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情急之下,为父也没有想太多。现在我们处处受到掣肘,就算只是为了你和你娘,你外公和舅舅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现在去纪家,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天,母亲等得起吗?韦争和韦逍会什么都不做吗?”韦方平神色难看地说。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韦思平看了韦方平一眼,然后开口对韦渊说:“父亲,我不赞成让大哥现在去纪家求助。”
“你懂什么?”韦方平冷哼了一声,显然看韦思平很不顺眼。
“我只是觉得,韦逍身边好像有高人指点……”韦思平垂眸说,“不然今天的事情,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韦逍那个人,向来没什么脑子,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装的,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今日韦争本来是想借机除掉父亲器重的八长老和九长老的,没想到会引火烧身,事发突然,韦逍的反应也太快了些,每一步都走得很准。”
“你怎么知道韦逍以前不是故意装蠢?”韦方平看着韦思平皱眉问。
“我只是觉得,如果韦逍有这样的头脑,韦争和韦逍父子怕是早就造反了,不用熬到今天。”韦思平说。
韦渊点头:“有些道理。思平你为何不赞成让你大哥去纪家求助?”
“如果韦逍那边也猜到我们会派大哥出门前去纪家的话,到时候未必不会设下埋伏拦截。万一大哥再被他们抓住,我们就更……”韦思平没有说下去。
韦渊气恨地握拳砸了一下桌子:“可恶!”
韦方平也不说话了,因为虽然他觉得韦思平担心他的安危是假惺惺,刻意在韦渊面前表现兄弟情深,但韦思平说的事情,的确有可能会发生。
现在局势瞬息万变,韦渊也不可能把长老都派出去保护韦方平一个人,这样怕是韦方平还没带着纪家人回来,韦渊就被韦争父子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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