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谦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扔到桌上,赶紧往阿绣那里跑。
沈玉珍也顾不上许多,跟着胡谦后面跑过去。
到了阿绣屋里,见姚三金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外间,王氏在里面,阿绣的痛苦声一阵接着一阵。
“阿绣,相公来了。”
他喊了一句,便要冲进去,姚三金却拦下他道:“胡老爷,阿绣要生了。”
胡谦一愣,随即转了两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要生了?那该怎么办?”
沈玉珍赶了过来道:“要生了当然要请稳婆。”
胡谦道:“杏儿,快去请!”
沈玉珍道:“不用了,早些日子妾身便给阿绣预备了稳婆在院子里。
刚才听杏儿说不好,妾身已经让小环去叫她了。”
话音未落,一个老婆子疾步走了过来,正要给胡谦等见礼,胡谦道:“不用麻烦,赶紧去看看阿绣。”
那稳婆赶紧进到内间。
胡谦送了口气,望着沈玉珍道:“幸好有娘子在,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玉珍道:“相公关心则乱,自然没了方寸,也怪杏儿大呼小叫,没把话说清楚。”
杏儿赶紧告罪。
沈玉珍又道:“小环,你去里面帮忙,杏儿去烧些热水,准备几条毛巾。”
两人赶紧去了。
没过一会,得知消息的胡不同和赵氏以及荣宁儿、鹿宦娘都过来了。
姚三金见了这许多人,又知道胡不同是这金陵的同知大老爷,一时只是默默站在角落,一声也不敢吭。
沈玉珍道:“爹,娘,咱们既请了稳婆在,想必无碍的,这屋里许多人实在太不方便,不如到外面等吧。”
胡不同这才反应过来,他确实应该避嫌。
于是一群人都出了屋,只留胡谦和沈玉珍在外间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胡谦耳中只听到阿绣撕心裂肺的叫,以及稳婆不时的“使劲啊”,等得他额头全是热汗。
沈玉珍见他着急,默默握着他的手。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听“啊”的一声啼哭,稳婆出来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千金。”
胡谦喜得几乎要发狂,立即就要进去。
沈玉珍赶紧拦住他,“女人生产乃是污秽之地,又有血光,相公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折了福气。”
胡谦叹了口气,急得在外面乱转。
停了一会,喊道:“阿绣,你没事吧?”
沈玉珍道:“阿绣刚刚生产,哪还有力气说话,相公还是回去等吧。”
谁知房间里传出阿绣虚弱的声音,“相公,妾身没事……”
胡谦赶紧道:“好好,你别说话了,早点休息。”
走到屋外,胡不同和赵氏等还在等着,见胡谦出来,立即问道:“谦儿,怎么样了?”
胡谦喜不自胜,“阿绣平安无事,生了个女儿。”
荣宁儿和鹿宦娘皆是面露喜色。
胡不同和赵氏虽也高兴,但总觉得其中还带有一丝失望。
“甚好,正好她的爹娘也在,便让他们好生照看。”
言毕,竟丝毫不提看望孩子的事情。
沈玉珍荣宁儿和宦娘见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减少不少。
姚三金虽站在远处,但却在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
他本就是个跑贸易的货郎,惯是会察言观色。
此刻一见众人表情,心中便暗暗担忧起来。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胡不同已经是这种态度,若是胡谦也是这样,那阿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光是他,荣宁儿,鹿宦娘,甚至沈玉珍都在暗暗注意着胡谦。
只要他稍稍表现出一丝失望之色,那几女的心情便可想而知。
毕竟,他若是因为阿绣生了女孩就变了态度,那自己等人生了女儿,必然也会失去宠爱。
生男生女之事全在上天,谁又能说得准。
一想到到时候被胡谦冷落,孤独凄苦,多愁善感的鹿宦娘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静默的气氛中,胡谦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直没有说话。
沈玉珍几人心中顿时凉了一截。
正慨叹时,胡谦忽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娘子,先前给莲莲准备的衣服鞋子拿来了吗?
小环,赶紧找找屋里还没有人参灵芝,拿过去让艳春熬汤给阿绣补身子。
禄儿呢,禄儿,快去买个长命锁,我要给莲莲做个金符。”
他说了一通,见沈玉珍几人仍是站着,不由疑惑道:“你们怎么了,快些去啊!”
沈玉珍笑中带泪,“相公见谅,刚才乱作一团,竟忘了莲莲就是阿绣给孩子取的名字,妾身这就去。”
荣宁儿和鹿宦娘也是心中一暖,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运。
一时间,两人也赶紧开口道:“我们去帮姐姐。”
姚三金此刻背对着众人站在角落,胡谦见了,立即上前道:“叔叔,今天亏得你和阿姨在,要不然真不知会怎么样。”
姚三金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笑道:“阿绣能有老爷这样的夫君才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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