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空纵身一跃,出现在李显身边。
指尖一钩,那点心盒上的雕花紫檀盒盖,就飞了出去,落在一边的草地上,滚了两滚。
食盒中,只放着两个小小的点心。如两弯小小的月亮,泛着微黄『色』的光泽。那月亮之上,用红豆泥拉出一条缠绵的线,显得颇为精致。
吴空抓起一个丢在嘴里。
一口咬下,只觉得一股馥郁的芳香在口中炸开,全部的味蕾都舒展开来。
“太好吃了!”
吴空忍不住一阵舒畅的呻『吟』。
身侧,正痴痴傻傻地嘟囔着“翩翩兮若彩蝶比翼,亭亭兮如画仙吐息,温婉卓约,遗世独立”的李显,猛然醒转过来。
手一收,抢救回剩下那个险些“丧命”在吴空口中的“何恨月老牵情丝”。
没有抢到点心,吴空大为光火,只好将目标盯向那壶茶水,能和这么好吃的点心放一起,又是拿来送给心上人的,想必不会很差吧。
吴空眼疾手快,将那茶盏握在手中。
得亏茶盏不大,堪堪一手握住,吴空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仰头将茶盏中的茶水全灌进口中。
李显拿着圆盘,目瞪狗呆。
这人,哪儿冒出来的?
“呸呸呸!”
吴空吐着舌头,上窜下跳。
白......白开水?
李显看了看吴空,又看了看手中的漆木圆盘上孤零零的一个点心,有些忧郁地将那点心塞进嘴里。
“这可是我花了千金从东土仙族买来的仙宫珍馐,可惜,可惜......真好吃啊......”
吴空一把揪住李显的衣领:“你为什么放一壶开水在这里,想烫死我么?”
李显用看智障的眼神瞟了吴空一眼:“这点心这么甜,配个开水很奇怪么?谁让你喝开水拿来吞的?”
吴空捋起袖子,嘿,我这小暴脾气。
吴空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李显颇为从心。
连忙摆出架势:“君子动口不动手。”
见吴空仍然在卷袖子,又道:“我请你喝酒!”
吴空眼咕噜一转,答应了下来。
正好闲得无聊,玄赞又去了军营,刚才在战场上没看到他,显然是没出来。
李显虽是身在帝王家,却半点没有一个皇子应该有的架子,反而比吴空还要来的自来熟。
两人一起走了没几步,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一起走了。
“那女的是谁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刚才那一幕,吴空不由有些好奇。
李显也不以为意,道:“孙家四小姐,孙凤。”
“你喜欢她?”
李显俊脸“腾”地就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激动难抑,语无伦次道:“我,俺,我,三年前,长安见过,我,来玄牝......”
吴空倒是听得很仔细,半天,才听出个所以然。
大致意思就是,三年前,立太子的时候,孙凤跟随父亲去了长安。当时李显见了孙凤一面,惊为天人,居然一见钟情了。在长安苦苦追求无果后,居然去求他父皇给他封了个闲散官职,一路追孙凤追到了玄牝关来了!
这一追,就是三年,闹得满城尽知。
“痴情皇子与傲娇将女”的爱情故事已经被编成了无数个版本,传的满城沸沸扬扬的,甚至让孙凤偶尔上街走走都只能女扮男装才行。
吴空有些佩服这位仁兄,拍拍他的肩膀,直言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追了她整整三年,她却依然不肯答应你,这明显是没有希望的事,你为何还那么执着?”
李显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吴空也只好跟着停下来。
李显侧过身,凝视着吴空,眼珠在眼眶中滚动着流落下来,哽咽道:“我也不知,只是......为何三年前,我在皇宫中看了她一眼,就再也忘不了?身为大唐皇子,我自小不重权势,不恋财物,也不在乎宫中那万千粉黛,只贪图一个逍遥快活。几位兄长们为了争太子之位,明争暗斗,势同水火,我却弃之如敝。我本以为,我李显这一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住我了。有位儒僧,名叫梵志的,曾就说过: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我自觉地我已能看破这红尘,猜破这红尘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三年前只那一眼,就被卷去了我的心魂?”
一时默然。
情之一字,吴空不懂。
只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要给他想要的生活。
就像玄赞和素月,他们二人,一人是他情同手足的兄长,一人是对他呵护有加的姐姐,他们两人之间,明明有很深的爱情,却都为了彼此,做出了违背自己本心的决定。
玄赞为了防止素月受伤害,将她留在凌云府,拒绝了赵王的赐婚,为此被发配来前线战场;素月为了等玄赞,亦许下了今世不嫁的诺言。
在吴空看来,玄赞和素月的爱,是无私的,也是绝望的。妖族不灭,誓不娶妻。可妖族在山海界生存了何止万年,又如何能灭,又如何灭得了?
而李显和孙凤的爱情,孙凤暂且撇开不谈,李显的爱,显然是自私的,他只想将她占为己有,可也是感人至深的,他为次甚至能抛却皇子的身份。
吴空觉得,没有人能批判爱情。
两人一路走着,都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两人停下脚步。
吴空抬头一看,赫然是之前来过的“青云楼”。
李显气质一收,摆出一副贵不可言的公子样,“唰”地打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扇子,俨然化身成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抬步走入青云楼中,李显一转头,看到吴空仍站在酒楼外,怡怡然招呼道:“吴兄,快进来啊。”
吴空此刻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因为专心听故事,没整明白,现在细细回味起来,李显似乎说他是大唐皇子吧?
唉?
青云楼的掌柜显然是认识李显,连忙小跑出来,亲自将李显和吴空二人引上楼去。
“你经常来么?”吴空问道。
李显轻轻地摇了摇折扇,微笑道:“是啊,凤儿也常来这里哦。”
......
吴空正好奇呢,这家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特『色』呀。
原来还真是因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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