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免职通知街道已经下,可是岳文却只是给他看看,并没有贴到公示栏里。这样引而不,就象利剑悬于头顶,会比免去他更有效果。
他奋斗了一辈子,会计,在这个山村,就想当于区里的常委了,他很是看重,现在他对岳文很是恭敬,开口闭口岳书记如何如何。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在卜凡和胡开岭预定的轨道上运行着。
他想回街道,这里似乎用不着他这样一个人了。一个周的时间也早已过了,但陈江平却跟着区管委廖主任到沪东和津海新区考察了,好象根本不记得有金鸡岭这回事,不记得金鸡岭还有岳文这个人。
他本想去找大灰狼,但大灰狼根本不接他的电话,看来打了二能是把他得罪了,而二能躺在医院里,据说已经放出话来,要花二十万买岳文一条腿。
胡开岭也听说了,邀请他晚上到自己家住,岳文不去,他晚上就非要过来与岳文作伴。在忍受了他两天吓死害虫的酣睡声后,岳文好说歹说才把他礼送出境。
胡开岭开始还不愿走,岳文逼急了,“你再不走,我走,我陪嫂子睡去!”
买条腿不怕,大不了自己还他一枪,谁也不是被吓大的!可是,说归说,岳文晚上就把枪放在床边,村委会的锁也重新换了一把大锁。
天高云淡,山青叶绿。
岳文却感觉自己成了断线的风筝,对未来的不确定,对现在处境的小心,竟让他失眠了,睡不着,他就整晚猜测;而白天,听到桌上的电话,他总会神经质般跳起来,却始终不见陈江平找他。
他也试着给陈江平打电话,却总是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这打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感觉,这比陈江平在凯悦逼他还让他难受。
最后几天,黑八、蚕蛹都不来了,岳文一个人整天在山上走,胡开岭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跟胡家嫂子商量,“你看,把个小伙子愁的,整天在山上瞎转悠!一个外地人,在这连个亲戚都没有,却被配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赶明得找找卜委员,还得让他回街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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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中的金鸡岭,火烧云把天际遇得通红。
“岳书记,买东西啊!”施忠孝站在了小卖部的门口,岳文放开怀里的呵呵笑着的小孩,他早已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施忠孝,“桂花,岳书记来我们村你不要收他钱了,账都记矿上。”
名叫桂花的老板娘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这怎么好意思?施总?”打了二能,你还这么客气?反常即为妖,岳文心里骤然打起十分警惕,脸上却仍露出一幅与人无害的的笑脸。
这几天,他在村里,到这家扒会儿玉米,到那家摘些花生,现村民们看到施忠孝都很尊敬,施忠孝也都主动跟村民打招呼,关系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紧张,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小事。”施忠孝摸摸根根直立的寸,拿出一些糖块、零食分给一个个流着鼻涕、满手泥巴的孩子。
“噢----”孩子欢叫着,跑着吃开了。施忠孝笑着与岳文打打招呼,坐上车一溜烟而去。
“老书记来了。”桂花指指西面。
“老书记?”岳文看看西面,一个老人背着手朝小卖部走过来。岳文有些哑然失笑,这人几乎就是《李卫当官》中那个装病的老帮主翻版,一模一样,三角眼,八字胡,不同的是,口袋里插着一个烟袋而已。
“老书记你好。”岳文不敢怠慢,抢前几步问候道,“我是到咱村来挂职的小岳”。前几天他曾去拜访过老书记,但不凑巧,到城里的女儿家去了。
“呵呵,好,”老书记抬眼看看他,“欢迎啊。”鼻音很重很浓,三角眼眼皮下垂,给人一幅欲睡不醒的样子,他边说边往前走,并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
走到小卖部门前的广场上,他站了下来,双眼盯着前面,自顾自地拿出烟袋来,突然他转过头来,“抽一口?”
岳文笑道,“好来。”他用手指压压烟锅里的烟丝,接过老书记手里的火柴,火焰亮起,青烟袅袅,“吧嗒吧嗒”,岳文抽了几口就咳嗽起来。
“呵呵,”老书记笑起来,“不会抽烟吧?装烟倒挺象那么回事。”
“我爷爷抽烟,我常给他装烟丝。”岳文乖乖笑道。
老书记接过烟袋锅,火星明灭,一闪一闪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岳文从侧面看着他,人虽然老了,眼睛很浑浊,但定定地目视前方,象尊老槐树一般。
一袋烟功夫,小卖部的广场就象赶集一般,聚满了人,大人乐呵呵地说笑着,小孩不知疲倦地在大人身边如蜂般穿梭着,惹来几个大人不时高声笑骂。
一台大鼓也被抬到了老书记旁边,一个老人站在了大鼓后面,接着几个老人也慢慢走到老书记周围,有拿着铜锣的,有拿着铜钹的,桂花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小鼓后面,老书记看看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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