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二腚、三胖子,……四毛、五鱼、六狗子,……神仙厉害,……军师……联盟!”
声音凄楚低沉,但铿锵有力,令人动容,包间内,一时只有火锅的热气伴随着声音四处飘荡,耳边只有空调单调的吹风声在不断回响。
大灰狼、二腚、胖嫚、咸鲅鱼围坐在桌边,却都不看坐在主陪位置上的施忠孝,一个个沉着脸不说话。
“毛子,挂了,”施忠孝低沉道,几个月的监狱生活,让他黑瘦了许多,“狗子还在里面,二郎神……没了,陆德江……残了!”
四个人不约而同都抬起头来,二郎神与陆德江因制造金鸡岭村原会计施忠玉的血案,一个判了死刑,一个判了无期,二郎神前几天已经执行死刑,没想到陆德江在里面却残了!
四人又互相看看,心头都是一懔,施忠孝因盗窃国家财产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八年,仅半年功夫却能保外就医,本就不简单,陆德江,昔日他最信任的人,也是背叛他的人,这“残了”二字从他口里吐出来,大家浮想联翩。
“我知道,你们心里对五哥有气,”施忠孝的声音不紧不慢,“但,你们错怪五哥了!”
他说完看看四人,但四人仍低着头不说话,满桌的菜无一人动筷。
“今天五哥把你们找来,就是想当面给你们解释清楚,”施忠孝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慢慢说道,“就是想让你们知道,金矿,明面上是我的,其实,不是我的!建辉,你是我的司机,这事,你也不知道!”
大灰狼一下抬起头来,却紧咬牙关仍不开口。
“那天晚上,……你们的车里都有有汽油,可是,还有一样东西,你们不知道,”施忠孝长叹一口气,“车底都有炸药!”
“啊!”四个人一齐站了起来,穷凶极恶了,大灰狼一把拦住掣出刀子的胖嫚,“先别动手,听他说。”
施忠孝眼皮都不抬一下,“还是建辉知道我的脾气,……如果是我干的,我还能说出来吗?”他慢慢道,“实话告诉你,胖嫚,我的船里也有一船的炸药,那是……送我上路的。”
他一摆手,制止住要发问的二腚,“是谁放的,我知道,但我不能说。”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狼哥,我们走,不听他瞎叨叨!”咸鲅鱼恨恨道。
施忠孝却不阻拦,“建辉反应快,逃了出来,我跟你们也一样,就在爆炸前跳了海……”
他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白酒一口干了,突然又站了起来,唬得胖嫚等人接连退了几步,施忠孝凄惨地一笑,“去年,我们弟兄几个在开发区横着趟,没有人能入我们的法眼,可是,现在,死的死,关的关,……残的残……”
大灰狼几个人不由都站住了脚,昔日的风光不再,而那份豪气,正是眼前的这个五哥给他们的。
“我活了快五十岁了,什么也看透了,”施忠孝慢慢走起来,腿脚有些不利索,慢慢围着桌子给四人的杯中倒满酒,“什么金子银子,书记市长,都是假的,弟兄们的情义才是真的……”他看着大灰狼等人,“如果你们还信我的话,还认我这个五哥,就把这杯酒干了!”
大灰狼看看施忠孝,走上前去,“狼哥!”咸鲅鱼叫了一声。
大灰狼端起杯子,脸上狰狞毕现,一杯酒一下泼在了施忠孝的脸上。
“好!……好!!”施忠孝也不抹脸上的烈酒,“谁让我这当大哥的不称职,五哥今天就给兄弟们陪罪了!亮亮我的心意!”
“啊!”连带着大灰狼等人都惊叫起来。
暗红色沸腾的火锅底料中,突然多了一只手,施忠孝的脸上肌肉抽搐着,牙紧咬着,脸上顷刻间变得苍白起来,身子也晃了几晃,大灰狼赶紧上前扶住他,顺手把这只惨不忍睹的手从锅里捞了出来,“施总!”
“五哥!”
二腚、胖嫚,咸鲅鱼都围了上来,“快,快,快送医院!”
施忠孝圆睁双眼,牙齿都快咬碎了,用一只手努力推开大灰狼,“兄弟们……还认……我这个……五哥吗?”
“认!”四人连看也不看,齐声应道。
“好,”额头上的细汗变成了汗珠,脸也更加白了,施忠孝犹自强撑,“以后,……自我以下,就是建辉,……不用当……司机了,总经理!”
“五哥!”大灰狼百感交集,“别说了,先去医院。”
……
二腚的车开得比赛车都快,一路上喇叭摁得飞沙走石,群兽避让,“施总,我们以后干什么?金矿都让岳文给收回去了!”
“芙蓉街道……不让干,我们……就去别处干,总有我们……一口饭……吃!”施忠孝强撑着,脸上竟挤出一丝笑来。
“现在梁莉风头很劲,跟戚力群勾搭到一块了,珠山的大春,区里的老方,藏米崖的洪涛都不服气,五哥,你出来我们就有主心骨了。”胖嫚讨好道。
“你们是我的兄弟,什么时候……都是!欺负你们,就是,欺负我!”黑暗中,施忠孝的双眼象狼一样盯着外面雪亮的车灯,“梁莉,贱逼!平州的事……还得平州人……说了算,记住,他们玩的是人,我们玩的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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