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又笑了,却拿起手中的杯子,站起来先敬了一杯酒。
“感谢开发区各位领导的盛情款待,廖书记、谭主任,我们这次来,只是唐总答应小岳,要过来看一下,工厂我们也看到了,材料小岳也准备得很充分,”岳文回到座位上,他知道前面都是铺垫,后面那个但是才是人家想要表达的内容,“但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将秦湾水泥厂上年度的报表以及上个月的报表拿给我们看一下?”
廖湘汀目示岳文,岳文马上走出包厢打起电话来。
一声令下,郎建萍与黑八很快开着车把报表送了过来。
黄总拿过来看了几眼,接着就递给财务经理,“表扬的话我就不说了,”他看看岳文,“账面上体现着秦湾水泥厂的资产,由于高负债,企业处于亏损状态,虽然你们拿过来的是近三个月的报表,但仍是资不抵债,我认为,开发区关于重组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依我的经验,我们无法接手。”
“为什么?”廖湘汀很是纳闷,但他只是举起杯喝了口茶,这句话由岳文问了出来。
“刚才我已经说了啊,”黄总笑了,“我这人说话直啊,我建议走破产重组的道路。”
“必须通过破产解决吗?”谭文正插话道,管委这边已经定下的思路就是水泥厂要破产,这京城来的专家的意见与管委不谋而合,他不由挺直了腰杆。
“必须通过破产来解决,秦湾水泥厂属于集体企业吧,工人的遣散安置、工厂的债务等问题都可以通过破产来解决,如果走这条路,”黄总见开发区的两位主要领导听得认真,不由地话也多起来,“企业相关债权人均需担责,破产清算所得,根据现行法律,工人有优先所得权。”
岳文马上明白了,同样是破产,但管委主导的破产是不顾工人的权益,是要谋取水泥厂的地皮及附属资产;而黄总讲的破产,首先照顾的是工人的权益,甚至水泥厂的债主也要一同承担企业破产的责任。
廖湘汀也明白了,但他仍坚持自己的想法,“黄总,水泥厂的贷款多是银行的钱,我们这么大的厂,也有快一百年的历史了,不要你们花一分钱,白送给中建工,你们都不要吗?”
他举起杯子,黄总也举起杯子,两人都是笑着一饮而尽,不知情的人,从脸上丝毫看不出二人的分歧来。
“不敢要啊,”黄总笑道,“如果我们接受,秦湾水泥厂原来的负债将一同转移到中建工,我们接过这个企业,就要负责清偿债务。”
眼见南辕北辙,廖湘汀马上道,“这是具体问题,以后就由小岳负责,来,我们再次举杯,欢迎中建工的各位领导!”
他的话大气有力,语调热情爽快,大家又共同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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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建工的考察团在开发区只停留了两天,却又匆匆赶往山海省的临州水泥厂。
就在中建工走的当晚,王建东终于从申城回来了,破产清算的步子马上明显加快了,水泥厂资产正在清点,水泥厂地块不需国土局招拍挂竟想倒卖!
管委也召开了关于全市企业破产清算的会议,蒋胜主持,谭文正讲话,要求各部门形成合力,加快倒闭企业的破产清算工作……
而中建工考察团在考察了山海省六个水泥厂企业后,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头一个周,岳文几乎是天天打电话,打得熊主任见到山海省的电话,一律不接。
后面,岳文又一个电话都没打,而我们敬爱的熊主任不见了山海省的电话,又有些不适应。
开发区,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京城,依然是艳阳高照,热得透不过气来。
王凤开着车,岳文懒洋洋地倚在坐位上。
“黄总的意思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岳文笑道,“他不是说可以通过破产来解决吗?那我们就同意破产。”
“破产?”王凤按了一下喇叭,“那我们家怎么办?那些工人怎么办?”
岳文看看穿得一身清凉的王凤,“还算你有良心,还能想到那些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叔伯婶子们!”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听话,直勾勾地直往一个部位瞅,他赶紧又弯下腰来,掩饰着自己的窘态,“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在破产的基础上,争取最大的权益。”
“什么叫最大的权益?”王凤傻傻地问道。
岳文怪怪地看她一眼,“大小姐,你不是上过大学吗,还是水泥厂的副总,什么权益还要让我教你啊?”
“你教我有什么不好,我不耻下问。”王凤笑了。
一句话顶得岳文鼻子冒烟,“什么叫下问,搞清楚了好不好,你问我,是上问,不是下问。”
王凤笑了,岳文也不是真生气,继续说道,“一是破产后他们购买的价格,我们要往上抬。二是工人他们不能不管。”他又看看王凤,“第三,你跟你爸费尽心思,你们家及公司的几位副总,看能不能保留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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