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羸弱少年眼睛滴溜溜的转,将那轿子左左右右看了一圈。
这财力绝不是一般人家,只会是城里的官员和富商家啊,才能有这样的马车。
马车旁的帘子,看这花纹样子不像是中原货,应该是从西蜀来的料子。
这料子没有在城中广泛流传开,也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关于它的消息,想必自然是一手货,别人都还没见过。
城中富商有两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都有去路子得来西蜀布匹。
看这马车夫,身上穿的还算干净利索,胜过普通仆人许多。
马车制作精良,但是马匹资质略差,这样综合考究下来,唯有城东的刘氏布业才最为符合。
刘氏布业厚待仆人,资产丰厚,可是前些日子刚刚丢失了一群马匹,所以才会有一匹如此不适配的马出现在街上。
“这刘氏布业,可是你我能够得罪的了的,你纵是被撞了又能如何,他们左不过是说你当街为了寻些银子,才到这讹人来,随便叫来官府就把你抓走了。”
车夫一听这话大惊,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刘氏布业的马车,马车中是刘氏的小姐,马车从不在布行门口停,断然没有叫人认出来的道理。
人群因为这突然出现讲理的少年议论纷纷。
三豹给二虎擦擦头上的血,坐在地上缓缓说道。
“你我虽不相识,但却都是可怜人,当年我那年幼的妹妹在街上也被刘氏布业的马车撞了,竟是活活撞死了,我去布行找他们说理,他们竟然直接将我赶了出去。”
“可怜我那妹妹自小和我流浪,小小年纪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连个棺材钱都不能给她掏出来。”
少年潸然泪下,人群中有的泪点低的妇女老太太,已经开始擦眼泪了。
但是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只好看着二虎和三豹在马车前相拥痛哭。
胡同里的少年看局势始终没有如愿的展开,只好也亲自上场。
他也绕过人群,钻进场中,对着三豹破口大骂。
“你欠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上前扯住了羸弱少年的衣领子,简直像是扯一根豆芽菜。
“当年你说你妹妹亡故,借钱去买棺材,我把钱借给你了,然后呢?”
“就算你妹妹死了,钱总要还吧,就算是你亲爹死了,也要还钱!”
人群又议论了起来,众人虽然不敢随便得罪马车中的人,可是这少年名不见经传的,谁都能说上一句。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没有,妹妹死了哥哥借钱买棺材,你着急催什么钱!”
少年被人群中的大妈这么一骂,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大娘你不知,拿钱本是我娘存的钱,我与这少年兄弟一场,我便偷了家中钱为他应急。”
“可是如今,家中母亲病重,急需用钱,可是那钱已被我尽数借给他买棺材了,你叫我如何是好,眼睁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人群被这跌宕起伏的剧情震惊到了,又开始议论纷纷。
“要我说啊,这钱应该让刘氏布业出,人是他们撞死的,不赔钱就算了,连个棺材钱都不肯出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知道人群中谁说了一句。
“是啊,还有今天这被撞的小兄弟,也得赔钱,撞不死难道就不赔钱了?这小兄弟头都撞破了,总得去抓点药包扎一下吧!”
“对啊,得赔钱。”
“是啊,得赔!”
那马车夫属实是没遇见过这种场面,明摆着是被碰了瓷了,可是刘氏的做派实在是蛮横,究竟有没有撞死过那少年的妹妹还真不好说,冒然报官再把陈年旧案牵扯出来,对布行对自己都不好。
里面的小姐等烦了,见马车一直走,打算探出头来看看这三个少年亲自了结这一幢冤案。
她挑开帘朝马车前一瞅,一个头上做着假伤,一个看着瘦弱但手腕上还带着肌肉线条,还有一个声泪俱下煽动着群众,好一个犯罪团伙。
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好的不学,偏偏出来做这个,今天要是不教训他们一下,怕是一辈子都毁在这了。
轿子里的小姐这样想着,正准备合上帘子告诉马车夫报官,却在最后一刻看见了最前面少年的模样。
这少年……
桂盈愣住了。
真没想到,自己栖身在此游玩人间,阴差阳错的还能遇到他。
即是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说不定等他回到天上还能记我的好,随口跟赤菁说上一句。
“车夫,把这银子给最前头那个少年。”
桂盈向前倾身,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装了慢慢一荷包,递给了马车夫。
马车夫接过银子,被这实打实的重量吓了一跳。
“小姐,他们就是骗子,咱就算给也不用给这么多。”
“叫你给就给,权当我看他们可怜了,记得要给最前方的那个少年,要亲手全部交到他手上,少了一点碎银子都不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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