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军是老江湖,这会儿也没再多说偷听之事,反倒是拉着王坤朝我和张坎文下跪。
待王坤夫妇也跪下之后,王永军才又道,“还请周大师和张大师勿怪,先前王励伤到张大师一事,我们一家子也都很害怕,心里怎么也想不到理由,这次见到两位密谈,我实在是没忍住……是我太过唐突,冒犯了两位大师……”
王永军面色苍白,又是感激又是愧歉,同时还带着几分惊惶。说完之后,更是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从当初来到深圳解决苗疆蛊女那件事开始,这些年我跟王永军的接触很多,在他心里,我怕是早就成了神明一般的人物。
而张坎文在广州这边名气也颇为响亮,估计在王永军心里,我俩是仅有能救小王励的人。所以,这个驰骋商海多年的商道巨擘,竟然亲自下跪磕头求救。
没有子嗣的王永军一直视王坤如己出,小王励更是被他当成亲孙子一般。
“两位大师请一定救救小王励,不管花多少钱,我王永军都不皱一下眉头!”
王永军说着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到了他这个岁数,钱财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就是家人健康,天伦之乐。
初为人父母的王坤夫妇此时更是哭的稀里哗啦,泪水流的不计成本,尤其是王坤老婆,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怀里的小王励就是他们的所有希望,对眼前这个家庭来讲,没什么东西比这个被孽障附身的婴儿更加重要!
以前我曾看过这么一个说法,说怎样才能证明一个人留在世上走了一遭?
金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房产?总有推倒重建的时候……能证明一个人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最好的证据就是留下子女!
香火是可以生生不息,像个接力棒一样一代接着一代传递下去的。
如今我怀里这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就是传递眼前这个家族接力棒的香火!
我可以理解初为人父母的王坤夫妇要是没了这个孩子,心里会受到多大的打击;我可以理解年过半百的王永军要是失去了这个孙子,内心会是多大的悲痛。
我自己不也刚刚遭遇过家庭巨变?
树欲静而风不止,眼前三人梨花带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双亲,勤劳憨厚的爸爸和喜欢唠叨的妈妈,当初陆家那群杂碎威胁我的时候我的父母不也如此?
当初为了救我,我的父母不停的跪在地上给陆家那群杂碎磕头,他们不也是为了救我的性命?
做父母的对子女其实没有任何奢望,只是希望子女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现在眼前三人的心里估计跟我父母当初心里所想也差不许多吧!
我此时怀里还抱着小王励,连忙把小王励递给王坤夫人,这就赶忙拉着王永军:“王叔叔,快起来,地上凉,我跟小王励很投缘,一定会尽力救他的!”
张坎文看来也是大受感动,连忙搀起几人:“你们也是糊涂,我是小王励的师傅,正经受了他拜师之礼的。你们想救他,我又何忍看他死去?”
“我王家在这里感谢两位的大恩大德了!”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这才把三人拉了起来,王永军激动的不行,甚至还说要是我们能够治好小王励,不惜拿出一半家产来感谢我们。
我和张坎文都是修行之人,对钱财不甚看重,对他这话并不在意,好生安抚了好久这才让几人的心情重新平复下来,抱着孩子走开了。
看着这一家子走的时候那落寞的身影,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对天下苍生来说,小王励如今是个大威胁,他胸口那个凹坑里可能住的是一个修为极高的妖孽,任由其出世,往大了说,涂炭生灵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对于王家人来说,小王励只是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希望。
且不说王永军一直以来对我帮助很大,就是冲着这个爱哭爱笑的小王励,我也一定会尽全力护他周全。
只是身上的蛊……想到此处,我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张坎文倒不似我这般纠结,只是胡子拉碴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坚定,感慨道,“无论如何,我也会拼尽全力,只是……任重道远啊!”
他与我不同,就像先前他宁可杀掉小王励,也不愿让小王励体内的邪物出来祸乱人间一样。若是我俩此时的处境交换。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舍身取义。
人与人不同,我倒不会因此羞愧,只是内心的歉意更深,同时心头还有一种无助。
张坎文愿意舍身取义,但却没有办法。我有办法,却做不到舍弃生死。世间之事,大多如此,徒呼奈何。
沉默偏科,我们两个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没再说话,各自都回了自己房间。
风水玄学店重新修建之后,内部结构也更改了许多,特意给我准备的房间很大,用的是中国传统风格装修,巨幅的山水画屏风、鎏金的墙面、精致的木床,地面也不是用的现代地板,而是铺的古代的青砖;
客厅圆桌上放着一套玲珑的茶具;原木书桌上摆着一套笔墨纸砚之类,连柱子上都雕撰着各种精致图案,显然用尽了心思。
此时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倒没心思四下欣赏,进了门我便脱掉鞋子,躺在床上,继续寻思解救小王励之事。
到现在我对小王励体内寄存那邪物也了解不多,除了知晓这东西修为高超以外几乎一无所知。不过这倒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晋升天师。
在床上沉默的躺了一会儿,我爬起身,走到镜子旁,除去上衣,观察起了身上的麒麟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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