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享受够程蕙心羞恼又不安的样子,凌云遮大发慈悲的开始挑选。
漆盘内有红雕漆五福捧寿鼻烟壶、巴掌大的盘金镂雕山水锦扇、金丝编成的小狮子还有几个打着万寿、福字的络子,其中最吸引他视线的是角落上用十字盘扣打好的墨石,在阳光下其中点点鎏金像天空中闪烁的星子。
他的手才探过去就在半空中顿住了,半晌之后玉白的指节越过那块墨石,随意的挑起一个物件,“就这个吧。”
程蕙心视线锁定后愣了下,忙阻止道:“要不你换一个吧。”
凌云遮挑眉,眼神挑剔的把挂在指上晃荡的样式鲜活的香囊扫视了个遍,“不是郡主说了盘中之物随我挑选,怎么现下又反悔了?”
“还是说这香囊对郡主有什么特别的的意义?”
拉长的尾音像是在暗示什么,凌云遮的眼神变得幽深。
“没什么意义,”程蕙心懊恼道:“你若真想要拿去也罢了。”
雨浓个粗心货,让她随意在东暖阁内挑点物件怎么就把这个香囊一起拿过来了。
上次季玉泽将香囊还给她的时候,她就不想要,可当时候还在去往骊山的路途上不方便丢,后面在行宫之内因为黑熊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想到晴光还把这个香囊一起收拾了回来,还放在东暖阁之内。
虽说这香囊给凌云遮倒也没事,可她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才忍不住出言阻止。
“当真给我?”凌云遮慢条斯理地问了一遍,微颤的长睫在眼睑处打下一道剪影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程蕙心摸了摸鼻子,大气道:“随便你。”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还正想扔呢......”
她的喃喃自语被凌云遮听在耳边,压抑的眉眼微松,“牵风,把酒拿过来。”
牵风脸色古怪的去取了几个素白的瓶子放在程蕙心面前。
程蕙心咽了咽口水,眼神发着光,“这些我可以都要吗?”
心情极好的凌云遮也不折腾她,“郡主若是喜欢就都拿走。”
“哎......”牵风叫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被凌云遮轻飘飘的眼神逼回去。
程蕙心开心极了,“凌云遮你真好。”
说完就招呼着雨浓把果酒带回去,今晚她要多喝点。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牵风心痛地喊着,“殿下,你怎么就全部给了她。”
那些果子酒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偷运进宫中,为的就是引诱程蕙心自动将那块墨石要回,谁知殿下竟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不仅错失尽在眼前的墨石,还拿了个无用的香囊,夸口让程蕙心将所有的酒都拿走,这算什么事啊!
殿下怎么一碰上程蕙心就变得如此怪异,该不会被下了蛊了。
凌云遮指腹摩挲着香囊上细密的针脚,眼神微眯,“她那么蠢又贪嘴,想要回来也不是难事,暂且先放她那也无碍。”
比起那块墨石,这个香囊待在她身边更为碍眼。
牵风无语了,既然不急着那他们弄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云遮忽然向后退了两步,以一种极为嫌弃的表情看向试图想伸手探上自己额头的牵风。
“离远点。”
牵风望着凌云遮快速远离的背影,诽腹道,殿下的体内没有蛊虫,那怎么解释近日来反复无常的行为和阴晴不定的心情?
难道是程蕙心身上有蛊虫?
这头程蕙心才抱着瓶子兴冲冲地回到抚痕殿就撞上刚出来的荷露。
“荷露?”
荷露笑容满脸的迎上她,行礼道:“郡主回来的正巧,奴婢带了皇后娘娘的话。”
程蕙心听完她说的话,低头瞧瞧怀里的瓶子,语气有些不情愿地问道:“明日再去叔母那不行吗?”
她好想马上就把这些小宝贝宠幸了。
但皇后烧香礼佛多年,殿中连荤腥都甚少见,至于酒之类的那更是不可能,她也不能把小宝贝们带过去。
荷露为难道:“娘娘就说让郡主最好今夜就过去,郡主若是无事还是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她瞧见程蕙心正犹豫不定,想起侯嬷嬷叮嘱的话,让她无比一定要尽快将程蕙心请过去,不要拖时间。
“皇后娘娘从行宫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睡好,近日都憔悴了不少,要是郡主陪伴在身边,想必会松快不少。”
话都说到这程蕙心再不去就该对不起她一直以来营造出的叔母小甜心的角色。
程蕙心以一种极为不舍的目光把瓶子交托给雨浓,“放在东暖阁的珊瑚迎门柜里,切记给我锁好了。”
“走吧。”
程蕙心前脚去了凤鸾殿,后脚李忠就得了消息,心下感慨皇后聪明了,手脚都利落了不少。
他唤过两名小内侍,耳语了片刻,两名小内侍转身离去,背影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今夜的天格外的黑,星星仿佛都被泼天的墨色遮掩住,连闪烁的最后星光都消失了。
牵风是过了两日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先是御膳房送来的吃食发酸发臭,再就是原本固定时间送份例的内宫局一直到现在都没见人影,殿下每日所用的柳枝、青盐还有书写时的墨砚、宣化纸都快用完了。
最不对劲的是一直以来放纵让他们取草药的御医院,忽然以今岁苦夏草药不足为由,不让他们拿了。
牵风再傻也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他们,在御医院那碰了一鼻子灰后,忙乱乱地跑回清寒殿,“殿下、殿下......”
他喘着气,才抬眼就见到凌云泽正面无表情的将才从程蕙心那得来的香囊扔在焚烧的铜炉之中,一时他也忘了要说的话,疑惑道:“殿下你为何要将它烧掉?”
多可惜啊,那可是好几瓶果子酒才换来的。
凌云遮面无表情,眸光淡淡,“你不是有事要说?”
牵风这才想起,顿时气愤地将事情说了一通,愤愤然道:“他们都是得人授意,不然怎么会两日的功夫就变了态度。”
“就连御医院也是,王院使还阴阳怪气地说因为清寒殿,他们御医院里的草药都不够用,让我别往他那去。”
牵风呸了一声,骂道:“前些日子我在御医院内可没听那些药童们说院内草药不够使,王院使满口胡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殿下,你说会不会又是五皇子在背后撺掇人做的。”
凌云遮敛眉,目露沉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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