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遮一身玄色大袍交襟滚金纹朝服迈步而入,顶上束着玉冠,浑身气势凛冽,俊美的面容阴沉似水,连眼角的余风都透着让人沁凉不已的战栗。
这完全不是昭帝一直以来的所见到的凌云遮,像是一夜之间褪去了青涩和无害的模样,给人以十足的威慑感。
就算昭帝不想同意季玉泽的求婚,可那话也轮不到凌云遮来说,他眉峰一皱,高高扬起的下巴给人以居高临下的蔑视感,“凌殿下这是做什么?”
凌云遮余光中注意到程蕙心一直傻乎乎望过来的目光,阴郁的眉眼似是有火光被点燃,透出点少年人的朝气和他一直以来压抑的傲气,“来求陛下赐婚的。”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更是变得诡异无比。
李忠心里的哆嗦就没停过,今儿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蕙兰郡主成了香饽饽,一个个都抢着过来要。
是流行赐婚还是咋滴。
令人诧异的是反应最大的却是武王,他猛地站起身来,虎虎的朝凌云遮走了过去,一瞬间众人仿佛在武王的背后看到了刀山血海,那种战场上厮杀之后的暴戾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小子,话可别乱说,你要记住,这里是昭国,不是你们聿国。”
要说刚才武王还在心里嘀咕着嫌弃程蕙心配不上季玉泽,可现在却见儿子想要求娶的人要被抢,哪里坐的住,这不仅关乎着儿子的未来幸福,更关乎着武王府的颜面。
怎么可能被聿国那个黄毛小儿抢了人。
常人面对武王如此恐怖的威胁恐怕早就吓得腿软讲不出话来,可凌云遮八风不动,甚至还有闲心笑了笑,“多谢武王提醒,不过......”
他的笑容没有一丝笑意,“本殿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并无半分的虚言。”
“求赐婚......更是真。”最后的咬字很轻却很重,犹如实质般敲砸众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意识到凌云遮是认真的。
季玉泽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在昭国多年来也无人发觉。
在寿宴上被算计的事情他很清楚是大皇子和梅贵妃出的手,可在殿中出现的那人,他一直不明白。
起先他以为是大皇子派来的,可细想又觉得不对,若真是大皇子派来的人,如此高深的武功之下又何必再故意暴露的引诱自己前去殿中,直接打昏了不是更省事。
而眼下随着凌云遮骤变模样,季玉泽浮现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位聿国的殿下和他一样,都在伪装,那一切仿佛都能说的通了。
毕竟昭帝打压、针对凌云遮的事情宫中但凡有眼的人都能看得到,凌云遮若是有能力,自然也能查到到底是为什么无故受了昭帝的打压,也会知道是他故意用假情报骗了昭帝。
所以现在,凌云遮是故意的。
不仅帮助大皇子来构陷自己,更是在自己想要求娶程蕙心时出来搅局。
季玉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愤怒道:“凌殿下,我知你平日里就对我百般看不顺眼,可也不必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做谬言之事。”
一句话就把凌云遮的认真直接钉死在少年意气的木板上。
这话程蕙心不信,可昭帝却是信了。
以前五皇子和凌云遮也没少有过意气之争,发生争执和抢玩物更是比比皆有,再说凌云遮平庸又无能,一看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对于才华斐然的季玉泽嫉妒,想想也觉得正常。
“凌云遮,勿要再胡闹,”昭帝口气很重地直呼凌云遮的名字,这代表着他很愤怒,也昭示着接下来昭帝不会对他留情面了。
此时武王再看凌云遮的眼神就变了,他信了季玉泽的话,浑身气势收敛,不再为难这个嫉妒儿子的小丑殿下。
凌云遮眼神明明暗暗变换不定,季玉泽想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他,好做着娶兔子的美梦,简直就是在做梦。
那是属于他的兔子,怎么能被一个满是肮脏、披着一层假皮的野兽掠夺走。
今日这个局,他就搅定了。
程蕙心从起先的错愕、惊吓、到后面的麻木脸和现在的心如死水,全程看着场内一群男人为着她的终生大事争来争去,竟有种可笑的荒谬感。
这算什么,有人抢的萝卜就变成人参了?
而且,凌云遮你来掺和什么热闹。
“话说,”小娘子脆生生的话引起殿内人的注意,“你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武王不解道:“你与我儿不是情投意合,早已手帕为定情信物,赐婚难道不是天作之合,你所求之事吗?”
话中的语气满是,我这么优秀的儿子看上你,你不应该感激涕零的接受,圆润的进我季家大门,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手帕!定情信物!
她什么时候和季玉泽情投意合了。
面无程蕙心暴怒的眼神,季玉泽难得有了那么点心虚感。
今日之事他并不是冲动行事,早在程蕙心在墨沁阁的那一夜季玉泽就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和她极为亲密的样子,就是为了之后在求娶之时不会显得太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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