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蕙心眼眸一转,看向明显已有退意的五皇子,冷声道:“你说我污蔑你?”
“本、本来就是。”
“既然如此,咱们就带上人去广明殿找陛下问个清楚,断个明白,”程蕙心扬声,“雨浓——”
清寒殿半开的门被彻底推开,五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外头数十个内侍和宫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欺辱和针对凌云遮的行为,昭帝都是默许的,可这都是私底下的阴私手段,是不能在明面上扯开的。
如今三国的形式都颇为紧张,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的人,指不定就被围攻了,更不愿意被人捏了话柄在手,引起战争。
程蕙心有这么多人证,五皇子不用想就知道父皇定会勃然大怒。
可就这么退缩,他又不甘心。
凭什么凌云遮一个质子能够在宫里过得比他一个正经的皇子还要好,不仅有程蕙心护着,还有内宫局欺上瞒下、胆敢欺骗父皇的行为。
五皇子愣了下,不对,内宫局是个肥差,能在里头办差的内侍皆是人精,又颇具手腕,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质子就违抗父皇的命令。
既然不是自愿,那肯定是有人逼的。
五皇子忽然笑起来,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恢复嚣张的气焰,“是要寻父皇问个清楚、断明白,就从──”他伸手指向一侧的箱匣,“这个开始。”
“问清楚到底是凌云遮私自带人在宫中窃物,还是有人以势压人,阳奉阴违的让内宫局里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送到这来。”
一个行窃,一个欺君加越权,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明白选择哪一个才是安全的。
程蕙心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五皇子洋洋得意的嘴脸上,油然而生一个想法, 五皇子怕不是个傻的。
满宫皆知,她是给清寒殿送东西了,虽然是从内宫局里出来,可那都是抚痕殿的份例,甚至有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的私人用品添上去的,就算是昭帝也不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冲到自己面前,指责自己不该给凌云遮送东西。
就是捏准了昭帝不能、也不想扯破皮,程蕙心才会有恃无恐的给清寒殿送东西。
程蕙心的一言难尽,让五皇子以为踩到她的痛脚,顿时更幸灾乐祸道:“怎么不说话了,你若是识相先跟本皇子道歉,再派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蕙心的一句,“你是不是傻,”堵在嗓子眼里,登时眼睛瞪得比青蛙都大,滑稽又可笑。
陈婕妤的禁足到现在都没解开,五皇子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有些消息也并不清楚,程蕙心撇了他一眼,貌似好心实则火上浇油的提醒,“你被人算计了。”
程蕙心打开那么箱匣,露出内里上好的澄雪纸和玄砚,还有一些补身子的人参,“这些……都是我派人从抚痕殿送过来的,并未经过内宫局的手,更不是你口中的行窃,我送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再说,”她眸光流转,眼尾带了点俏皮,可在五皇子眼中却恍若恶作剧的坏小孩,“我给清寒殿送东西也有段日子了,满宫都皆知,叔父更是知晓,可并未有人阻拦过,叔父更不曾说过不允。”
满宫都知晓!
这句话一直来回的在五皇子脑中回荡开,他有一瞬间感到晕眩,恍惚间耳边回荡起六皇子笑嘻嘻的话——
“父皇想让凌云遮吃点苦头,可内宫局阳奉阴违给清寒殿送东西,这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也不把昭国放在眼里。”
“!!!”仿佛意识到什么的五皇子先是愤怒,可转念又一想,脸色涨红道:“你别妄想骗我,我是不会信的。”
他才没那么蠢,三言两语的被程蕙心骗过去。
“父皇分明就说了……”话出一半,五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嗓子眼似是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
程蕙心懒散散地接话,“说什么,说叔父下令针对凌云遮了?”
“五皇子,你可要想好了,这话若是从你口中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无论如何,眼下的三国都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只要有一方打破这个平衡,都会处于失利的状态。
所以昭帝只敢暗戳戳的搞针对,却从来不在面上说。
只不过宫里的人心思都千转百折的,很快就有人领会昭帝的意思,在各处刁难起凌云遮。
瞧五皇子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强烈的打击,话都说不出来,痴痴呆呆的样子,程蕙心笑容微冷。
她给清寒殿送东西,就算是昭帝都碍于那些不知名的心思没有加以阻拦,昭帝没有说话,底下人更是不会擅自出手,更别提扔个炮灰出来恶心人的。
到底是谁在针对凌云遮!
忽然程蕙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似是那种压抑到极致的粗喘气,她余光里撇见凌云遮身躯微弯,宽大的袖袍之下隐约可见其鼓动虬结的皮肤,宛如有活物在筋脉中穿行,起起伏伏,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心头一颤,刚想转身就被恼羞成怒的五皇子强硬的拽住,身子被迫向后倒去。
“程蕙心,你不要太过分,谁跟你……哎哟……”
五皇子话未说完就觉一道裹挟着劲风的衣袍迎面而来,左脸传来剧烈的疼痛,人直接就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刚赶到的皇后还没看清,就被飞过来的人影吓得不住后退,嘴里的尖叫呼之欲出,堪堪保住皇后的体面。
她低头,和龇牙咧嘴的五皇子撞上视线,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怎么回事,竟然还动起手来了?
皇后也没细想,耳边侯嬷嬷低叫了一声,有些惊乍的成分。
她抬起头——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画面令人有些牙酸,甚至觉得还有点饱。
凌云遮如墨般沁凉的黑发掠过程蕙心的耳际,急促的低喘和克制在唇边细碎的声音都让她有些不自在,腰间炙热的大手更具昭示着凌云遮强烈的存在感。
她不知自己红了脸,只觉着莫名燥热,身体无意识地向后退了退,肩上的大脑袋似是对她擅自后退的距离不快,又用力往下压了压,本就负面的距离更是只隔着凌乱的墨发,那样的动作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撒娇。
一道低哑的嗓音沉沉在耳际,“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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