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涵涵心比天高,又顾着一口气不愿意放弃,这几日一直撺掇着许太君去寻程国公提提这事,她想自己都委曲求全到共侍一夫了,父亲总不能再不愿意帮忙。
只要她能入了武王府,凭她的心计和美貌迷得季世子那是绰绰有余。
可惜程国公不会让她如愿。
“为什么!”程涵涵眼眶盛着泪,发抖的手竭力控制着想要更加严厉的质问。
“父亲,你好偏心,”她哭了,仰着柔弱的脸,“父亲难道不希望以后我会过的好吗?”
泪水的攻击对在战场上见惯鲜血的程国公无效,他沉声,以一种极其伤人自尊心的语气告诉程涵涵:
大意就是,人家季玉泽看不上你,只一心钟情程蕙心,你就歇了这份心,安安分分的,他让国公夫人和许太君给她相看别的人家,再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风光的送她出门。
这样的态度对于一般庶女来说那是极为难得的,也是十足又体面的事。
可程涵涵在许太君身边多年,心早就野了,目光更是高,寻常家的她也看不上,因此面上还哭得伤心,可心里早就恨极了程国公。
说到底,父亲还是介意她庶女的身份,就算她记名在前夫人名下也是抵不过她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程国公见她就低着头哭也不说话,眉峰并拢,在眉心留下一道印子,让他看起来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味道。
“三娘,你自己想想吧。”
他本就心粗,今日能专程过来跟程涵涵下保证已是看在许太君的话上,再多的他也说不出来。
柳姨娘送走程国公,回来时神色带着点忧伤和怯弱,“三娘,国公爷说的对,咱们还是让太君安排下,相看……”
“哗啦——”
圆桌之上的茶盅茶盘摔落在地,程涵涵眼角还挂着泪水,可表情却极为瘆人,衬着娇柔的样子有种极致的反差,“满京城哪一个人家能比得过武王府,那些个纨绔子弟成日就只知花天酒地,腹中无物,简直就是废物。”
她日后是要过好日子的,怎么能嫁给那些没用的纨绔。
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大,柳姨娘很害怕,“小声点,别让外头听见了。”
想到如今的处境,程涵涵凶狠的表情一收,真情实意地伏在桌上哭起来,话里声声怨怼,“为什么我要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为什么程媛媛和程蕙心都是嫡女而是费心谋划才得了一个记名,父亲如此的偏心……”
柳姨娘感觉全身发凉,捏着罗帕的手收紧又放开,反复好几次才压下嘴里的酸涩和眼里的泪水。
可话出口却还是带着几分颤抖,“三娘……”
小院里哭声一直到半夜,而程蕙心回去睡得相当舒服。
初冬的雪洋洋洒洒的从空中坠下,许是睡得绵长舒畅,程蕙心起来时并不觉得冷,步子悠悠、懒散散地披着火红色斗篷在小院子里散步。
眼前的一切是素白,可不远处却藏着点绿意。
那是之前绑秋千大树被移植之后留下的大坑,自从上次程国公发现了那个大坑之后也不知是什么想法,第二日就派人寻了个枝桠坚硬、常青的树木移植进来。
墨色叶片像是裹了一件白衣,在冷冽的风中摇摆,瞧起来竟是有些可爱。
李嬷嬷在不远处叫她。
用过饭食,程蕙心正准备让李嬷嬷将上次打了一半的络子拿过来,那些是她精心打的,打算送给大佬的,才动手就听外头雨浓来报。
季初然来了。
累丝镶红石香炉燃着缠缠绵绵的白烟,香气淡雅,流霞花盏被一双玉手轻轻置于茶几之上,一时竟是一片静谧。
脚炉炭火旺,里间更是温暖如春,程蕙心早就去了斗篷只着了袄衫,挑着盘子里的果子吃。
她又等了会,实在有些耐不住和季初然干瞪眼做,先开口,“你来做什么?”
季初然抬首看了她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红了眼,她侧过头,直到好久才转过来。
“我、我是来道谢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瓶胭脂红的矮瓷瓶,郑重地递给了程蕙心。
“这是雪痕膏,我母妃前几年也不过是得了一瓶,用了些,剩下的这些你若不嫌弃,就收下把。”
程蕙心挑眉,最近是怎么了,雪痕膏变烂大街了,人手一份的送?
而且季初然给她送什么更是奇闻。
季初然也知之前她对程蕙心的态度不是很好,此时见她没说话收下了矮瓷瓶,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和程蕙心之前并不好,要不是有五公主在其中做调和剂只怕分分钟都能掐起来,这次的示好她也是鼓足了勇气。
“我为我以前的肤浅和无礼的态度而向你赔礼,”这话她说的艰难却也很坚定,接下来的话更通畅。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冤枉你,甚至还针对你,”季初然顿了下,“你其实是很好的娘子,并不是那么的糟糕。”
说实话季初然的夸奖很拙劣,要不是表情真挚,还真会让人觉得眼前这个自傲无比的娘子是在嘲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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