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涵烦躁地甩开柳姨娘的手,向来温软的嗓音尖利的让人直皱眉,“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记名这件事原本是要在她出嫁之后再被揭开,可现在她的亲事还未定,程蕙心就跳出来了。
甚至还放言让所有人都变成嫡女,看起来是没阻止,可满京城哪个世家之中会将所有的庶女、庶子全都挂在嫡母名下,传出去简直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刚才祖母全程都没往她这边看过一眼,看起来像是不想管这件事。
不行、绝对不行,失了这个身份,她怎么能再嫁入高门,什么扬眉吐气、什么荣华富贵都未必会有了。
想到这程涵涵径直追了出去。
书房之内很安静,程国公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何时联系上你兄长的?”
程蕙心耸了耸肩,“我向来不记日子,想做就做了。”
那日程媛媛把这件事拿来与她做交易,反正她觉得无聊就答应了。
知道后的当夜就给她那远在边陲,只存在在记忆里的兄长去了一封信,没有什么叙旧也没有什么亲情长短,只是平整直接的把这件事告诉他。
回信比程蕙心想象中的快,一封是给程国公的、一封是给她的。
程家大郎虽然与程蕙心多年未见却也还一直记得这个妹妹,原身当年的第一匹小马驹还是程家大郎派人送来的。
只不过原身初入宫里时受昭帝疼爱,加之性子怯弱,就被人欺负了。
当时就落下了个怕骑马的阴影,所以那个小马驹也一直养着,不过没怎么骑而已。
“国公爷现在打算怎么办?”程蕙心不客气的找个椅子坐在,漆黑的乌发随着她歪脑袋的动作垂在胸前,神情透着几分天真和肆意。
“是要听祖母的,继续把程涵涵记在母亲名下,还是......”
“二娘——”程国公打断她的话,神态纠结混合着点心虚的味道叫他瞧起来没有往日的刚硬。
“这是你祖母的心愿。”
“心愿?”程蕙心嗤笑,“祖母的心愿真伟大,伟大到可以给一个死人安上一个莫须有的孩子。”
这话显然说的得过分了,程国公未言语可脸色却黑沉无比,气势汹涌。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再说......”
她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高高,眉眼却透着几分令人心惊的冷意,“我的话可不是开玩笑,要是祖母和你坚持要将程涵涵记在母亲名下那也行,干脆大家一家亲好了,反正已经够恶心了也不差那么几个。”
“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找族老,再不然......”程蕙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我可以叫叔父帮我下旨,说不得更可以名正言顺呢!”
程国公听她说的轻轻淡淡,心知她就是有那个胆子说到做到,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被这丫头气死。
其实不用程蕙心的这些威胁,单单就程家大郎的一封信就已经让程国公起了后悔的心思。
再怎么说程家大郎在程国公的心里是第一位,那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孩子,意义也是不同。
不然当初许太君开口时他会那般犹豫。
只是程涵涵已经上了嫡系的族谱里,若是去销掉,宗亲的族老们怕是会误以为他将这事视若儿戏,只怕要闹个不休。
而且再怎么说程涵涵也是他的女儿,已经上过一次族谱里却又下来,如此丢脸的事情足够一个小娘子被人耻笑久了。
最主要,眼下是程涵涵相看的时候,许太君老早就放了话出去,是为嫡女相看,各家也收了信,突然变成庶女,这不是耍人玩嘛。
程蕙心不紧不慢拨弄着墙上的弓箭玩,被程国公皱眉阻止了,她无趣地撇嘴,“国公爷当真是在战场上待久了,脑子也生锈了,怎么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要我来教。”
后知后觉的程国公拧眉,难得对程蕙心带着怒意道:“你叫我什么!”
程蕙心满不在乎,“国公爷啊!”
“那是外人的称呼,”程国公只觉得脑子都要被眼前的小 丫头搅和晕了,“你要叫我父亲!”
“什么外人、内人,有时候有血缘关系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一个外人,称呼这种东西你这么计较,我也没见你第一次就教训我。”
现在想来纠正也太晚了,再说程国公哪里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至少对着她就没有过。
程国公强忍怒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允许你胡闹、娇气,但不代表你可以如此不尊重你的父亲。”
面对程国公澎发的气势,程蕙心没有露怯,她昂着头、叉着腰,“要我尊重你,你怎么不想想你当年做了什么!”
当年程国公手握兵权、如日中天,但凡有眼力的人都知道既然新帝已登基就该上交兵权,急流勇退,保持住新帝心中对他最后的感情,而不是捏着权柄不放,招人猜疑。
程国公是忠心,可他的忠更多的在于他的国家而不是皇位上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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