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小娘子娇娇的声音还在说,凌云遮已经摸起那块墨石,指腹寸寸的抚摸过石头上的每一道痕迹,那都是他小时候调皮时磕下的。
“对了,除了络子还有护肘,”程蕙心一拍脑袋转头又翻找起来,等到她过来时凌云遮已经坐在圆凳之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月光寸寸向上,外头打更声传来,在安静的夜里犹如在耳边。
程蕙心把东西装好,看着凌云遮翻身过窗,追问道:“你身上的毒呢,到时怎么办?”
昭国和氐国相隔数千里,交接之处更是山林遍布、夜里的路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路,凌云遮的癔毒又没好全,要是半路发作,没有她和药浴,该如何撑过去。
凌云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揉了揉小娘子的脑袋,“照顾好自己。”
话落,程蕙心一回神就不见他的身影,白莹莹的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仿佛刚才的那些都是程蕙心的错觉。
后脑勺被人用力揉过的感觉还残留在心口,程蕙心望着天空的圆月,心头却是愈加的不安起来。
身为大男主凌云遮气运自然是不会差的,虽然数次都是化险为夷却不代表他遭受的那么苦难都会被磨灭,每次都是在濒死之前又挺了过来。
看时她只觉得刺激,可当纸片人变得有血有肉时,她又觉得是如此的残忍。
三天回门,程涵涵出嫁时是风光的、回来时自然也是得意。
夫家待她不错、不仅让嫡次子陪着程涵涵一道回来,更是让人置办了许多东西,足足两大马车拉回开。
沐浴在姐妹嫉妒羡慕的目光之中,程涵涵先去了安宁堂。
祖孙二人好一番叙旧之后,程涵涵说起大伯的嫡子过几日就要办百日宴,让许太君到时前去。
许太君欣然应允,拍着程涵涵的手让她要恪守妇道、事事多从夫君的话,程涵涵一一应了。
她笑着应付旁人的刺探,眼神不漏痕迹的在里屋环视一圈,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失望。
今日她回门,就连那些不相熟的姨娘都赶来安宁堂凑热闹,却唯独不见柳姨娘。
嫁了人日后更不好相见,程涵涵想着,柳姨娘也不知是不是被谁刁难着,不然怎么样都会来见她。
她坐了会就找了个借口出快乐安宁堂。
在许太君身边的婆子犹豫,“太君,要不要老奴去......”拦着?
许太君眼皮子都没抬,“不必。”
一个姨娘而已,不必大动干戈。
再说事情已了,有些事没必要瞒着。
程涵涵脚步越来越快,不管怎么说和柳姨娘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她如何厌恶,终究无法否认那是她的娘亲,总归是有血脉亲情在的。
现在的她过的很好,姨娘要是看到了,肯定会开心的笑——
程涵涵浑身僵硬站在小院外,瞪大的瞳仁里清楚的将柳姨娘衣裳不整、吊在树上的样子看的分明,她脑子像是被榔头砸过,半晌没反应过来。
“姨娘——”
她喊着冲过去,被两名看守的婆子挡住。
“三小姐,快快离开这腌臜地方,别污了你一身的清白。”
程涵涵忘了素日里伪装的柔弱模样,恶狠狠地瞪着婆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是她和姨娘住的院子,怎么就腌臜了。
婆子得了人授意也不瞒着,一五一十的将柳姨娘耐不住寂寞、私下会情郎的事情说得有声有色,唾沫横飞。
“夫人和太君仁慈,只让人处理了那奸夫,没要了柳姨娘的小命,不然......”
没等婆子说完,程涵涵径直撞开她,要去解开绑在树上的麻绳。
婆子没想到程涵涵瞧起来廋弱,一撞过来力道可是不轻,一个踉跄站稳,顿时脸一拉作势就要上前拦。
另一名婆子扯住她,“该说的咱们都说了,你何故再去惹她,别忘了她现下嫁得高门,对夫人没有办法,收拾起你我来可是易如反掌。”
这话把婆子的得意浇熄了,她打了个哆嗦,仿佛能够看到程涵涵弄死她的画面,心下顿时后悔刚才不该为了在夫人面前表现,故意刺激程涵涵。
那头程涵涵抱着全身冰冷的柳姨娘,吓得去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有一丝气在,她慌张大喊着,“快去叫大夫!”
国公夫人虽然很想弄死柳姨娘,但也知道逼急了程涵涵,她也要落得一身腥,得了婆子的信就让人慢悠悠的把大夫请过去。
大夫切脉后一直摇头,也不说话,留了个方子和一句话就走了。
“看她的命数把!”
这是无能为力了。
程涵涵眼中有一瞬泛起了水光,但下一秒就消失不见,再抬眼时只余下冲天的怨恨。
安宁堂里的人早就被许太君打发走,室内的炭火时不时溅出一丝火星,毡帘被掀开,寒冷的气流顺着缝隙往里灌,程涵涵脸色惨白,喜气的面容早就被悲伤和痛苦所覆盖。
“祖母——”她颤抖地唤了一声,“姨娘她、她不会做这些事情,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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