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姆帕尔学院到戈洛汶,为什么每一次自己以为计划可以按部就班,顺顺利利实现的时候,就总有某个自己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家伙崩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这是一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让洛伦感到郁闷的事情,而此时此刻,他更是清楚的感觉到这种“来自世界的满满恶意”。
星海灿烂的夜幕下,“黑麻雀号”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染血的甲板早已被烈焰吞没,河面上只剩下那耀眼的金红色。
熊熊烈火之中,唯一的“幸存者”艾德船长被绑在桅杆顶端,仅有的一只眼睛早已灰暗,嘴里和鼻孔被塞满了整整一百万银币的黄金债券,在火海卷起的浓烟中窒息而死。
看着那河面上久久不息的火光,狭窄阴暗的船舱里,从头到脚被锁链死死捆住的黑发巫师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从窗外移到面前。
那是一张很眼熟却有些陌生的面孔,狰狞的表情让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变得十分扭曲,眼角还带着一丝冰冷的恶意。
他慢慢走近,姿态优雅而从容,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黑发巫师的脸:“好久不见啊,洛伦阁下。”
“真是…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碰见你。”
温柔的语气,彬彬有礼的动作…仿佛这里并不是军舰用来关押犯人的船舱,而是某处高档俱乐部的咖啡室。
“砰——!”
一声闷响,猛然挥拳的小约德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动作,鬓角落下的发梢挡住了他杀气四溢的眼神;身负重创的黑发巫师猛然一震,腹部传来的剧痛连带着伤口也一阵钻进刺骨的疼!
紧咬着牙关,疼到冷汗直冒的洛伦抬头,勉强朝小约德挤出一丝微笑:“好久不见,小约德阁下;你看起来好像…非常恨我是吗?”
“不,你误会了。”小约德瞬间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洛伦阁下,我并不恨你。”
“我是恨不得宰了你,活!剥!了!你!”
撕心裂肺,凄厉的咆哮声回荡在牢房当中,小约德猛地双手提起洛伦衣领,一副准备直接掐死他的架势:
“就因为你,约德商会十几年的准备,无数计划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就因为你,我让商会丢了三个亿!还在整个帝都的权贵面前颜面尽失,得像条落水狗那样从赌场里爬出去!”
“就因为你,别说继承人的地位,我在整个家族里面都快变成一个大笑话了——我的亲弟弟们,那群鬣狗已经磨好了剑,只等一回到赤血堡就将我碎尸万段,好给他们上位铺路!”
小约德双眼赤红,沙哑的嗓音尖锐刺耳:“你在赢下大赌局的那天晚上一定很得意是不是…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就这么宰了你…不不不,那就太便宜你这个混蛋了,我得让你生不如死!”
“如果我注定了要下地狱,那你一定会是我前面陪葬的那一个!”
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黑发巫师,任由小约德那尖锐刺耳的咆哮声刺穿自己的耳膜,低垂在胸口的表情却越来越沉稳。
会在宝石河上遇到对方的确出乎预料,眼下的自己也的确没有太多反抗的手段…开启阀门是一种,但自己必须承受比古木森林对阵麦兹卡那次还要漫长的虚弱期。
向阿斯瑞尔求助?这个邪神一定会逼自己为他寻找第二个九芒星圣杯,考虑吸血鬼那一次的结果,还是不要自找麻烦比较好。
微微抬起头,小约德愤怒乃至扭曲的表情倒映在漆黑的瞳孔当中;洛伦舔了舔染血的嘴角,目光再次闪烁。
最重要的一点…洛伦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不会杀了自己!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光看小约德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已经恨自己入骨,他的威胁绝对不是说说就算了,他肯定非常想看到自己生不如死的模样。
他在犹豫,在迟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小约德一抓到就立刻绞死他,或者扭头押送给教会或者守夜人…洛伦,真的没有太多办法。
会咬人的狗永远不叫,对着人龇牙咧嘴的畜生…永远是心怀恐惧,颤栗不安;
小约德尖锐的声调和愤怒的咆哮之中,带着明显绝望和歇斯底里…他在宣泄自己的不安,说是愤怒更像是恐惧。
他在恐惧着…他即将要面对的结果。
“给我个理由…洛伦·都灵,给我一个现在不杀你的理由。”
小约德的表情很难看,无比的难看:“别小看约德商会的眼线,昨天帝都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真正要杀你的人不是查恩家族和教会,而是艾克哈特二世陛下!”
“猜猜看,要是我把你的脑袋送到天穹宫…陛下会给我什么赏赐?”
“我不知道。”黑发巫师抬起头,咧嘴一笑:“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戈洛汶。”
“你还指望着那位布兰登·德萨利昂殿下…能够为一个小小的巫师顾问复仇?”小约德不屑一顾的冷笑,但语气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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