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黑日之下,回荡着法内西斯不甘的怒嚎声,久久不衰。
漆黑的长枪已经刺中了黑发巫师的眉心,双臂剧痛的像是快要断了,喑然之梦还在持续消耗着残存不多的精力,剧烈的撕扯和痛楚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撕成两半!
但洛伦不在乎,哪怕现在就痛到昏过去也无所谓…因为他赌赢了。
虽然成为了邪神使徒但本质上法内西斯依旧是人类,而非彻底被“黑十字”塞廖尔吞噬掉的傀儡——基于这个前提,喑然之梦对他同样有效,也还未强到可以无视九芒星圣杯的地步!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趁着梦境世界没有完全成型之前,尽快逃离;要么杀了自己,然后被困在拜恩大教堂的圣坛之中,等待数十年乃至上百之后出现转机。
显而易见,法内西斯选择了后者。
“这不是结束,洛伦·都灵,我们之间的交锋还未到谢幕的时候。”
面色阴冷的法内西斯表情狰狞,语气却平静到了极点。
单膝跪地的黑发巫师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顶在自己眉心的黑色长枪从枪尖开始逐渐化作烟尘散去,最终在布伦希尔德的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无表情的女武神就像是扯断了线的木偶,转瞬之间便已经瘫倒在地;羽翼和甲胄上的黑色缓缓褪去,连带着原本就白皙的肌肤也微微红润了些;飘散的黑雾如同蒸发的水汽般,在空气中逐渐淡去。
那个瞬间,依旧不敢松懈的洛伦仍然单膝跪地,绷紧神经将龙牙架在身前,抬起双眸看向对面依旧面怀不甘的法内西斯。
“布伦希尔德…她在我的计划中仅仅是其中一环,甚至都不是最关键的一环;就算你阻止我也不过是让真相继续被隐瞒,让这个虚妄的帝国和庸碌之徒们继续生活在欺骗和谎言之中。”
“直至…审判降临的那一刻!”
法内西斯语气深沉,斑白长发和消瘦的面庞下,是一双癫狂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双眼:
“我看到烈焰自苍穹而下,无尽深渊的熔岩从大地涌出,犯下罪孽与伪信之人必将在火海之中惨叫挣扎!
我看到虚伪的和平将被彻底颠覆,瘟疫和饥荒重返世间!
强权带来救赎、秩序和天国,强权将拯救世界!
我!将拯救世界,将真正属于圣十字的信仰带到这个该死的世界!
我,将成为真正的救世主!”
下一刻,神色狰狞的法内西斯身体开始崩解——他的面庞,眼瞳和头颅,都在如破碎的雕塑般,一点一点的消散。
然后是躯干,四肢……伴随着逐渐消失的黑雾,法内西斯的身体变成了燃尽的灰烬,飘散在空中闪烁着残存的余火。
漫天飞舞,仅剩尘埃。
燃烧的黑日之下,只剩半跪的黑发巫师和倒地的女武神,还有生死不知,瘫倒在血泊之中的誓言骑士。
虽然躯干和咽喉都被贯穿,但还是能看到誓言骑士的胸口在缓缓起伏着,仅存的左手依旧紧握着“璨星”,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
连冰川荒原的雪崩和崩塌的尼德霍格的废墟都没能杀死他,黑发巫师并不觉得区区一点儿“皮肉伤”就能要了誓言骑士的命。
恐怕也只有圣十字亲自降临,才有可能杀死这位顽强到极点的誓言骑士吧?
缓缓抬头,黑发巫师眺望着周围逐渐成型的梦境世界,表情有些茫然。
结束了吗?
法内西斯依然还完好无损的活着,自己甚至都没能真正伤到他半根寒毛;他仅仅是因为畏惧九芒星圣杯的力量,选择了暂时撤退。
不,不是撤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释放布伦希尔德能够给赤血堡乃至拜恩造成多大程度的破坏,他想要做的仅仅是摧毁圣十字在拜恩的信仰根基。
他已经成功了,某种意义上。
不论帝国和都灵家族再怎么遮掩,异端教团攻陷拜恩大教堂都是不争的事实,圣十字教会的声望必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这可不是某些乡下的祷告室,而是整个拜恩公国的信仰根基!
可想而知,成功了一次的法内西斯不会就此停止他的计划;埃博登,洛泰尔,艾勒芒,波伊,阿尔勒,萨克兰……当诸公国的传统势力和异端教团逐一崛起,邪神肆虐,教会和天穹宫又能坚持多久?
更不用说还有北方的断界山…黑发巫师眺望着头顶燃烧的黑色太阳,神色没有半点松懈。
冰冷的触感从身后传来,洛伦骤然一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猛地转身,黑发巫师瞪大了眼睛。
布伦希尔德缓缓抬头,洁白的双翼左右张开,悬停在半空中俯视着自己。
“所以…是你解除了我的封印?”
静谧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冰冷的话语。
黑发巫师愣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和眼前的女武神交谈;绝美的面容之中,那冰冷如霜的眸子凝视着自己。
“呃…这件事比较复杂,实际上……”
“你叫什么名字?”女神打断了他:“人类皆有名号,皆有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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