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天穹宫。
“这是第几盘了?”
帝国的长公主殿下默不吭声的坐在了棋桌的对面,冰冷如霜的眸子打量着某个垂头丧气,一脸败犬模样的“丢脸皇子”,手中攥着一封信笺。
“第三十七盘。”双手自然下垂,脸瘫在桌子上的布兰登小声嘟囔着,乱糟糟的红发下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棋盘上把自己将死的黑棋。
“不耐烦了吗?”
“谁说的?!”
“哦…那就是准备认输了?”
“才没有!”
有气无力的反驳,哪怕加上了感叹号也无济于事;疲惫到极致的布兰登现在就连抬头动一下的兴致都没有,只想就这么好好趴一会儿。
和父亲艾克哈特下棋,是布兰登这辈子遭遇过最让他有挫败感的事情。
平心而论,布兰登一开始也没觉得自己能赢…或者说赢得很容易;他预料了到父皇陛下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有所准备,也能猜到自己一开始会很艰难,甚至输得很惨。
但,绝对没有这么惨——三十七盘每一盘都是彻彻底底的完败。
所谓“完败”并非速胜,或者看穿棋路找到其中的破绽;而是每一次都将自己所有的棋子杀个一干二净,然后再将军。
甚至到后来自暴自弃的布兰登主动“送将”,艾克哈特二世陛下依然不紧不慢将他所有边边角角“打扫干净”,再让他的王棋最后一个“谢幕”。
这已经不是游戏,这就是一边倒的虐杀,彻彻底底的蹂躏…用最具震撼力,最残忍也最暴力的手段,让布兰登看清他最引以为傲的方面,在自己父亲面前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强者肆意横行,弱者任人宰割…没有半点胜者的从容和骄傲,连最起码的遮羞布都不要了。
三十七盘——按照一天两盘的进度,今晚还有一盘;但此刻的布兰登已经没有半点动力,甚至开始恐惧那即将落山的太阳。
“这么快就不行了?”菲特洛奈瞥了他一眼:“惨败的痛苦,乃是黎明前必将经历的黑暗…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
“真的吗?那我怎么觉得我的黎明还没到来,就已经提前落山了?”
撇撇嘴,布兰登耷拉着眼皮坐起来:“小姑这么有兴致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看我输得有多难看吧?”
“算是半个理由吧。”长公主殿下同样丝毫不掩饰:“看某个总是自鸣得意的家伙在最得意的地方接连惨败,是我的兴趣之一。”
“好可怕的兴趣,我开始替皇兄下半辈子的幸福担心了。”耸耸肩,布兰登疲惫的托着右腮帮,红彤彤的大眼睛扎眨呀眨的:
“那另外半个呢?”
菲特洛奈将信笺放在桌子上:“你的‘前’巫师顾问,洛伦·都灵率领拜恩援军,差不多一万五千人左右踏入了波伊境内。”
“在击退了赤炎旗一万左右的前锋之后,眼下已经与突围的一千波伊骠骑兵北上…眼下应该已经在前往千帐城的路上。”
“这么详细的吗?”惊讶的挑了挑眉毛,布兰登打量着手中的信笺,然后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小姑:“鲁特·因菲尼特交给你的?”
“怎么,你觉得波伊境内就没有守夜人了吗?”
“只是稍微感慨一下……”布兰登拆开信封,眼神中的诧异之色依旧不减:“但是一万五千人…拜恩怎么可能只有一万五千人?”
“显然拉斯洛·瓦尔纳公爵在求救信上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让你的‘前’巫师顾问错误的估计了战争的形势。”
菲特洛奈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下垂打量着“惨烈”的棋盘:“他还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将会是怎样可怕的对手,也并不清楚自己原本强大的盟友,眼下早已因内讧而分崩离析。”
“当然,他很快就会清楚这一切…在战场上。”
咬着指甲的布兰登看着手里这份触目惊心的报告,懒散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了几分:“武器和甲胄…大批物资调动痕迹…投射装备…火油…超过三条补给线从南方……”
猛然抬起头,布兰登瞪大了眼睛:“矮人?!”
“能避开守夜人和帝国的监视网,在短时间内建立三条稳定而庞大的补给线,源源不断的提供武器和后勤……”
神色不变的菲特洛奈看着他:“你觉得还能有谁?”
“这么大规模的资敌,他们疯了吗——就算波伊无暇顾及,拜恩可是和他们接壤啊!”
“只要让两个公国都在这场半人马战争中元气大伤,谁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那帝国呢,他们就不担心帝国秋后算账?!”
“手中握有全世界唯一的秘银矿,腹地又在群山之中,矮人何曾真正畏惧过帝国?”
把玩着棋盘上的棋子,菲特洛奈的语气十分平淡:“更何况矮人内斗早已习以为常,这一次恐怕也是某个不愿臣服至高王的矮人领主私下所为吧?”
“所以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装备精良,可能都配备了投石车和重骑兵的半人马大军,将波伊和拜恩两个公国彻底打垮?”布兰登歪着脑袋,表情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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