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的口吻不像是在询问洛伦,倒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
“然后在帝都的贵族挡在城门下,被临时摄政的御前内阁宣布为反贼,等着被‘隔空加冕’,远在断界山要塞的皇储殿下围剿是么?”
搬过一把椅子坐下,洛伦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比划着:“前提还必须是忠心耿耿的艾勒芒大公愿意放开道路让我们通过,或者萨克兰亲王,皇储殿下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从他的领地内经过,还不阻拦。”
“嗯……”紧蹙眉头的布兰登毫无形象的蜷缩在椅子上,死死咬着大拇指甲:“倒也是啊。”
“第二种途径,向全帝国所有的公爵们发出号召,向帝都进军,扞卫被敌人偷袭的天穹宫;最后再借您的继承人身份,先得到所有公国的承认。”洛伦伸出两根手指: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问题是谁会响应——阿尔勒大概更想坐山观虎斗,艾勒芒的维尔茨公爵在新皇帝出现之前一定会保持中立;”
“洛泰尔倒是可以考虑争取一下,但教会在那里根基深厚;就算鲁文·弗利德愿意帮我们,他也得考虑封臣和民众的想法;至于埃博登…您要指望一帮只认钱的佣兵替您打仗吗?”
皇子殿下歪着脑袋:“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多只能争取到三个公国的力量,而且还有一个随时可以为了钱背叛我们?”
“三个?”洛伦故意反问一句:“哪三个?”
“哪三个?拜恩,埃博登,波伊…哦,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布兰登唉声叹气的摆摆手,慵懒的瘫在椅子上:
“女人心,海底针啊。”
深有感触的黑发巫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萨莉卡·约拿…这位刚刚加冕不久的女大公,在之前的半人马战争中的确作战骁勇,不止一次冒着生命危险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确称得上是合格的盟友。
但这位“盟友”的无私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这场战争,必须让波伊得到足够多的利益,并且至少局面看上去是稳赢的才行。
现在的局面是康诺德皇储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和法理制高点,先动手的下场就是成为出头鸟…怎么看都是稳输的局面。
只认钱的埃博登雇佣军,举棋不定还经常“脑回路清奇”的弯刀女大公,加上荣耀至上的拜恩骑士与忠诚至死的三个帝国军团。
“胜算好像不是很大…哈。”微笑的布兰登,笑容中出现一丝尴尬。
黑发巫师再次点头,并表示并不打算陪他一起傻笑。
“嗯…所以眼下我们并不是占据上风的一方,而且因为拜恩和波伊都不与帝都相连,地理和时间上也没有什么优势;虽然康诺德的精锐都钉死在断界山不能动,但我们也无法立刻投入太多的兵力…何况如你所说,还得考虑亚速尔王国的入侵。”
“那么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稳住眼前的局面——哪怕至少是差距悬殊,也许我的巫师顾问兼拜恩公爵大人有什么办法能稍稍挽回呢?”
不再是自言自语,而是布兰登几乎整个人都前倾着要趴到洛伦面前,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嘴角挂着“等你告诉我”的…略带讨好的笑容。
这才对嘛,这才是布兰登应有的面目。
重重的叹息一声,洛伦有点儿无奈的开口道:“眼下,我们的优势在于比康诺德提前一步知道了皇帝陛下的死讯…如果没有第二个知道真相的守夜人去告诉他的话,这是我们稍稍占据上风的地方。”
“换句话说,在这场博弈中我们占据了先手优势,可以第一个出招——不论接下来康诺德会怎么做,一定程度上,他是被动的。”
“嗯,嗯嗯嗯!”喜笑颜开的布兰登连连点头,表示你说得对,说得好,继续。
“然后…虽然在法理上,我们是不占优势的一方,但也并不等于康诺德可以随意拿捏我们。”洛伦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一旦他想要针对你,我们就是受害者的一方,就在道德层面占据制高点——到时候就算我们的弯刀女大公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站在我们这边了,谁让她已经被我们绑在战车上了呢。”
“至于其它的公国——洛泰尔的鲁文·弗利德肯定不会看着我们完蛋,阿尔勒一向对德萨利昂家族没有好感,艾勒芒的维尔茨大公…他大概还会和上次一样,主动站出来居中调停。”
“而且本人还是德萨利昂家族现存于世的,最后一名驭龙者——杀了我,在接下来的亚速尔精灵入侵中,康诺德就必须面临无龙可用的悲惨局面了。”布兰登冷笑着勾起嘴角:
“届时皇室的亲戚们会怎么想,帝国的民众又会怎么想呢…他们的皇帝放着强悍的巨龙不用,让他们去流血牺牲?”
“失去巨龙的萨克兰,又该如何震慑周围像你们这些丝毫不比帝国逊『色』的公国呢?”
黑发巫师微微颔首,右手食指指着头顶的天花板:“这…可以算是天时。”
“那么地利呢?”布兰登反问道:“怎么看,都是亲爱的皇兄占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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