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上,疑罪从无还是后来的事,那时候就是疑罪从有,意思就是说,你是嫌犯,你就有罪了。刘老汉现在是嫌犯,而且还是杀人嫌犯,他就基本上毫无人权了。
刘老汉只是被土坷垃闷了一下,这么一会功夫缓过了那口气,哭着喊:“扁头他娘,真不是我干的,害死你儿子的是……”
转头看,那边火已经灭了,只余黑烟缭绕,连灰都没剩下一小把。
带队的干警看了那片焦黑一眼,皱眉在鼻子前挥了挥,左右一打量,竟然走向了我外公。
看着走过来的警察,外公面色变得阴沉,站在原处不动。
“你是梁可玉?”警察看着外公问。
外公不动声色把我稍稍推开了些,淡淡说:“我就是。”
那名警察接着问,“你在这里搞封建迷信活动,这是违反法律法规的,你知道吗?”
“知道,我承认错误。”外公老老实实回答。
闻言,那名干警点了点头,神色舒缓了些,招手说:“跟我们走一趟吧,把事情交代一下,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到了这一步,不管事情大不大,你也得跟着去,好在警察没有押外公,更没有给他戴手铐,就这么先聊着把他领走了。
与外公相比,刘老汉就惨了,他双手被别在后面,用拇指铐铐住,被两名警察推推搡搡往前赶,跌跌撞撞的,脸上还在流着血,狼狈不堪。
我当时还太小,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只是一个劲的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外公被带走。
警察在,没人敢说话,直到吉普车呼啸而去,大家伙儿才算是回过了神,开始大声议论。
“小米,快去通知你外婆!”突然有人在身后重重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倒在地,回头看,是面色凝重的队长,算起来他还是我表舅。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哦”了一声,爬起来沿着田埂撒腿就跑,魂不守舍。
我脑子里一片空百,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路上摔了许多跤,直到看见了外婆,才算是回了魂,“哇”一声哭了出来,“外婆,外公让警察带走啦!”
外婆当时正在纳鞋底,听见这话猛然站起来,满脸不敢置信,半晌后,她老人家的一把逮住我,厉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外婆出身大户人家,书香门第,见多识广,尽管事发突然,她还是迅速镇定了下来。
我哽咽着把事情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外婆慢慢松开手,又坐回去琢磨起来。
又过去一会儿,外婆似乎有了决定,温和的把我揽过去,摸着我的头叮嘱:“我在大锅里摊了面饼,你饿了就把锅里的水烧开,闷热了再吃。”
我不停点头,烧大灶我会,只是不知道外婆什么意思。
外婆慈祥的点了点头,想想又嘱咐:“记得每次都要往锅里加点水,我得出去一趟,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你看好家,千万别出去。”
我又点了点头,外婆这才松开我,起身回了自己屋,从里面闩上了门。
房间里传来沉闷的敲打声,我不知道外婆在干什么,就大声呼喊,可外婆根本就不搭理我。
大概过去十几分钟后,房门打开,外婆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出来,胳膊上挎着个包袱皮。
“听话,看好家!”外婆又严厉的嘱咐一声,挎着包袱急匆匆出门去了。
我推开外公他们房门看,只见那张沉重的木床被移开,下面的青砖地面上被扒了个动,乱七八糟的。
凭我当时的小脑瓜,是想不明白这些事的,何况这时候我正深陷在无边的惶恐中。
外公被带走了,外婆也走了,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这种状况还从未曾有过。我怕得要死,那种被绝望和恐惧充满身心的感觉,我现在形容不出来,也不想再细细回忆。
我一个人在凉床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团糟,又换到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整个人都呆傻了。这时候我说不出的孤独,可又不愿和别人接触,只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外公外婆回来。
处在种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中,我浑浑噩噩的,等感觉到肚子饿了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我走进厨房,把锅膛点着,又按照外婆的吩咐把锅里加了点水,就坐在灶间默默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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