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闵家大门,身后传来呼喊:“小米师傅,请等一等。”
回来看,胡天成急急忙忙跟了出来。
“小米师傅,我姐夫的怪病是不是就是那个东西引起的?”胡天成走到我身边,压低嗓门小声问。
这事情我很难跟他一个外行解释清楚,不过起因应该没有疑问,就是那根针状物体引起的,我点点了头,“应该就是。”
胡天成点了点头,递给我一张名片,又急匆匆跑回了屋里,把我闹了个莫名其妙。
出了大院后,我沿着湖边走了一段,坐上了去往北郊的公共汽车,这事挺邪乎的,我想立刻寻到答案。
外公这时候已经快八十了,我到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坐在门口晒太阳,闭着眼睛,岁月染白了他的发,在他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我站在他面前,静默了良久,不敢打扰,时光在我眼前错位,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外公总是爱背着我到处跑,那时候我觉得,他老人家就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那么的有力高大。可再看眼前,他老人家瘦小佝偻,犹如风中残烛,和我相比显得那般弱小。
我一直没喊,直到外公冲了下瞌睡,带着一丝惊慌醒来。
“小米,你什么时候来的?”外公发现我站在他面前,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把我往家里迎,“快回家,还没吃午饭吧?”
我连忙上去把外公扶住,走进了家门,外公在我的手里很轻很轻,没什么重量。
到家后,外婆过来,我们爷孙仨好一番亲热,然后我跟着外公进了他的房间。外公虽老,却不糊涂,他知道我来肯定有事。
对坐在书案两边,我掏出烟盒,把那个针状物倒在了书案上。外公看见这东西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伸出手去摸,又缩了回来。
外公拿起一个放大镜,凑在这物体上看了好久,方才抬起头问我:“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把闵区长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外公思索片刻,拿过来一张纸,润笔画了起来。
外公画的图形很古怪,像字不是字,像符不是符,更不是阵法。字有字意,符有符势,阵法则肯定有运转路线,而这东西看上去……有点像是许多工尺谱堆在一起,看上去杂乱无序。
“刻在这根骨针上的,是巫咒。”外公画完最后一笔,对我说。
我纳闷了,我自己就是巫觋,知道“咒”这个东西,我自己也会一些,可却从来不知咒有具体的图案,这东西不应该是发声吗?
看出了我的疑惑,外公说:“准确说,这其实是咒谱,邪巫用的。”
接下来,外公开始细细解说。
巫觋开眼后,就拥有了“颂”的天赋,也即是所谓的“巫颂”,例如我,天赋就是颂鬼,可以和魂魄沟通。这个天赋一旦形成,就只能专于一项,再无学会其他颂的可能。
对于巫觋来说,颂是最根本的能力,颂不出来的就算是“残次品”,在上古只能沦为巫奴。可并不是所有没有巫颂天赋的人都甘为奴仆,其中有些人就从部落逃掉,离群索居,开始研究偏门巫术,这些人就是所谓的——邪巫。
既然不能走寻常路,这些邪巫就专挑一些禁忌之术研究,没有沟通自然的能力,他们就发明了咒谱。一般的巫颂是用声音唱出来的,他们就用一种独特的乐谱刻在法器上,也能达成部分效果。
后来秦始皇南征的时候,征召天下邪巫助战,并许诺功成后,在南部边陲给予这些邪巫封地。由于邪巫在中原被世俗所不容,几乎是露头就打,亲王的征召令刚下,这些隐居的邪巫立刻尽数响应,全都加入了南征大军,自此后,中原邪巫绝迹。
南征胜利,建立了象郡,邪巫们在象郡安居下来,可好景不长,秦传二世灭,大汉朝建立,开始对巫术展开了整体打压。
正规巫觋们还好一些,邪巫基本是抓住就杀,自此后,邪巫彻底消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不过他们的某些功法却流传了下来,并且诞生出好几个分支,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蛊术和降术。
外公指着那根针说:“这是降术中的手法,取活婴的尾椎骨,打磨成针,再刻上巫咒,让婴儿的鬼魂寄居,这样,魂魄不但不会消散,还会像人一样逐渐长大。由于灵智未开时就被取了魂魄,长大后的阴魂就会把养魂的降师当成自己的父母,任由驱使。”
听完外公的话,再看这根灰白色的骨针,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竟然是用活婴的尾椎骨打磨出来的!以前我对这些邪术也有些了解,可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完全是两回事,面对这根从婴儿活体上取下来的骨头,我只觉心里发紧,堵得有些难受。
外公接着说:“为了尽可能增大魂魄的怨气,取出尾椎骨后,降师往往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把婴儿折磨致死,例如挖眼,扎千针,火烧蒸煮等等等……这样得到的魂魄,远比自然产生的要恶毒很多,不知那位闵区长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人下了这样恶毒的降头术,如果不是先前受了小天师的阳咒,只怕早就自挖双目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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