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正在上课,一位年老的女教师站在讲台上,在带着孩子们朗读课文。
女教师已经很老了,满头华发,满脸皱纹,唯独目光还很清亮,嗓音也很甜美,读出来的课文犹如涓涓细流流淌在闻者心里。她读的很专心,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门外多了两名旁听的“学生”。
我听得入了神,浑然忘我,也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从我身后接近。
“这是我的母亲。”
身后有人说话,尽管语气平缓温和,仍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来着身穿宽袍大袖的常服,一头精干的短发,竟然是小天师张云山!她不知从何而来,身上蒙着一层风尘,左手背后,右手里提着一只蜷缩的穿山甲。
见我要开口说话,张云山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噤声,不要打扰孩子们上课。
我赶紧闭嘴,看看张云山,又看看里面那位慈祥的女教师,他俩的面目果然有几分相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破头我也想不到,张云山的母亲竟然会是一位年老的乡村教师,同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璇玑会称她为尊者了,张天师的夫人,可不就是尊者嘛。
璇玑看见张云山后,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单掌微微一礼,让到了旁边,满脸敬服。张云山对他点头微笑了下,走上来与我肩并肩,一起默默看着他母亲上课。
十几分钟后,下课铃响,张母刚说完“下课”二字,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学生们一哄而散,背着书包涌出教室,撒着欢跑向校外。张母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我们三人在门边看着她。
“小山,你怎么来了?”张母有些诧异。
张云山让开潮水般的孩子们,走进教室去到母亲身边,恭敬说:“我去德兴办完了事回山,顺道来看望母亲,另外,还给您带来了一只受伤的小东西。。”
张母怜爱的扶着儿子端详,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了张云山手里的穿山甲上。
“我来看看。”张母连忙接过那只小穿山甲,轻轻放在讲台上,摩挲检查起来。那只穿山甲颇有灵性,任由张母摆弄,丝毫不抗拒,间或轻轻哀鸣两声。
我给璇玑使了个眼色,一同走过去,围在讲台边观看。
片刻后,张母叹了口气,把小穿山甲抱在怀中,“可怜的小精怪,中蛊了。”
这穿山甲是精怪,我早就看出来了,可张母竟然只是在表层摩挲一番就看出它中了蛊,委实有些匪夷所思,难道,她也能开眼?
我正暗自疑惑,一道目光投射在我身上,我连忙抬头,迎上了张母诧异的目光。
“阁下是小山的朋友?好古怪的功法。”张母表情比我还要诧异,我则彻底惊呆了,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教师,竟然有如此眼里!
张母又温和一笑,对着我们三人说:“别在这里站着了,去我那里,我给你们做饭。”
说完,张母对着我和璇玑各自点了下头,示意跟她走。
出了教室,我们跟在张母后面走向操场另一边的教职员工宿舍,那是一排比教室更破烂的建筑。一路上,我和璇玑大气都不敢出,规规矩矩的。
这可是尊贵的天师夫人,而她现在竟然要亲手为我们做晚饭,这是何等的荣幸。
“小毛头,是你师父让你来的吗?”张母抱着穿山甲在前面走,不回头的问。
璇玑连忙抢上两步,陪在张母身边,恭恭敬敬弯腰一礼,“秉师娘,师尊让我来探望您老人家,说是学校就要放假了,问下您今年何时回山。”
说完璇玑想到了什么,跑到我身边,从背篓里拎出那刀肉捧到张母面前,“师尊让我给您带来了肉食……”
张母“呵呵”笑了,“山上哪里来的新鲜肉?我去年过年做的腊肉恐怕都还没吃完吧?你这小毛头,撒谎都不会。”
“这……”璇玑见谎言被识破,满脸尴尬挠了挠头。
张母也不纠缠这事,笑着说:“正好,这刀肉食晚上烧给你们吃,你回山后就说,寒假我要给几个孩子补课,今年恐怕还得等到过年才能回山了。”
“知道了。”璇玑又是一礼,回到我另一边跟着走。
教职员工宿舍很简陋,屋子有内外两进,外间放着灶具桌椅,里间就是张母起居的房间。我们被领进来后,张母立刻开始动手做饭,各种山间野菜被分择好,不时小屋里就响起了烹炒声,香气扑鼻。
我得空碰了碰张云山,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张云山笑着向我叙述。
前几天张云山带着玄真子刚上山,就接到了天师下派的任务,说是德兴有农户上山反映,那一带有许多家农户的牲口莫名其妙横死,并且死状恐怖,不像是糟了瘟病,让他下山去探查一番。
我问他“查出什么了没”?张云山抬手一直倦缩在大桌子上的穿山甲,叹了口气说:“就是它这样的,那些牲口都是被蛊虫叮咬致死,山上也有不少野物糟了灾,这个小家伙有些灵性才活了下来,只是我也无法救它,只得带来找母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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