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萦绕心间的忧虑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在某个刹那仿佛变为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于是,林星洁决心要为自己、为身边的人寻找到答案。
“咚。”
白色球鞋重重踩在湿软的土壤上,溅起几片枯败的落叶。
长发女孩从天而降,躲藏在岩石背后的灵媒吓到仓皇失措,又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到处乱窜——但林星洁仅仅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让涌现的浊流困住了对方。
她轻轻开口:
“我有话要问你。”
眼前这个男人的瞳孔中透着惊慌、癫狂和无助。
“——所谓的‘失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人头鼠怪的躯体疯狂扭动挣扎着,但在听到这句话后,又突然间停止。
男人在沉默片刻后,那双快被横生的肌肉挤没的赤红色眼珠子打量着身前的女孩,他竟然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我逃了那么久,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像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又那么强的灵媒,在这方面遭受的压力肯定比我还要大。”
他的嗓音沙哑,是带着方言腔调的淳朴乡音,让人一听就会产生“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印象,很难想象这种人会干出杀死全家的疯狂事情来。
“你想从我嘴里了解情况?没人和你说,是不是?”
男人咳嗽了几声,像是陷入了一阵冗长的回忆。
林星洁倒也不急,只是安静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张口,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人生。
“我……我自从工厂倒闭以后,就找不到工作了,每天只能上街打打零工,妻子和两个女儿跟着我受苦,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然后,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一只巨大的老鼠,在我家里窜来窜去,我老婆孩子看不见,请别人来也看不见……”
“起初我觉得害怕,以为是撞了什么老鼠精,还花钱请了阴阳先生来看。直到几天后,才有人找上门来,说我是什么‘灵媒’,那头老鼠就是受我控制的怪物,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还说政府会为我提供工作。”
“呵呵,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终于能从此翻身,可是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我不想听废话。”
林星洁的语气冷淡。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失控’的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男人抬起爪子捂住了自己被漆黑绒毛覆盖的脸庞,面部表情因痛苦和悔恨而扭曲着。
“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就这样在我身上发生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开始……一开始我只是想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我要是肯出力气,表现得好,就容易被上头看中,我在工厂干活那时候年年都是模范呢!”
“训练我们的教官说,意识思维的频率与邪灵能发挥的能力高低是相辅相成的,所以我就拼命想办法去和它沟通,当时能力提升的时候还受了表扬,很快就拿到了乙等证书,而且还是带绿标能上第一线的那种,马上就要正式参与工作了……”
“可就在那一天,所有事情都变了!都变了……”
……
“你听见了吗?那就是星洁心中存在的隐忧。”
竺清月轻声对着站在身旁的男生说。
徐向阳在离开破庙后,和等待在附近的班长大人会和,两人再一起追上林星洁的脚步。
那头老鼠的速度很快,但两人的速度同样不慢,特别是还有不止一位邪灵在前面开道保护的情况下。
所以,在对方停下来后没多久,他们俩就赶上了,这会儿正站在与那两人隔着好远一段距离的地方,竺清月依靠飞蛾邪灵为耳目,而徐向阳则利用通灵“窃听”。
“啊?”
直到班长大人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徐向阳这才茫然地抬起头。
“你这人啊,这种时候都要发呆吗?”
短发女生的语气里藏着愠怒。
“不是的,我只是……”
徐向阳苦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友,小声询问道:
“你和星洁,总不会都——”
“我倒是还好啦。”
班长大人笑呵呵地说道。
“不过呢,手头上控制的邪灵多了,它们的所思所想就会流入我的脑子里。尽管只是些杂乱无章的信息流,就像是收音机里偶尔会收到不和谐的刺耳杂音,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嘈杂,叫人心烦。”
徐向阳吃惊地张大嘴巴,在回过神来后,他整个人一下子火冒三丈。
“既然存在这样的负担,那你就不要做啊!……呜呜!”
他的嘴巴被班长大人一把捂住了。
“嘘,别被发现了。”
竺清月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手势,随后她微笑着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耳廓。
“你不要太激动啊,只是一点小小的杂音而已,我心中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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