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这话说的其实相当的不客气,难免让朱常洵多想,意思是什么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他朱常洵就那么容易被人蒙骗吗?
左良玉当然不会犯傻,他是故意将这些话说给朱常洵听的,人设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而左良玉从一开始,在福王面前给自己定的人设便是忠心、实诚、心直口快。
毕竟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瞧瞧你身边那些能说会道的谋士、各地溜须拍马的官员,说的全是花言巧语咧,咱左良玉虽然说话直,但话糙理不糙,只有咱左良玉才是厚道人咧!
左良玉与这朱常洵打了小半年交道,早便摸清了朱常洵的脾气,志大才疏、偏听偏信、优柔寡断,简直就是三国时期袁本初的翻版。
“唉,左将军这么一说,本王也觉这些官员颇为可疑,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朝廷为何如此做?如果只是为了麻痹各路藩王,未免也太过冒险了!”朱常洵顺着话茬询问道。
果然如左良玉所料,朱常洵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态度更加恭谨,一副将他作为心腹谋臣的模样。
“殿下想想,这两年来,从去年的钱士升案、落水案,到如今的新政清田、商税和撤销卫所,哪一条不是在冒险?”
左良玉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表情,这令朱常洵对左良玉更加倚重了,朱常洵示意左良玉继续说。
“由此可看出,京城里的那位是个很爱冒险的人,卑职隐约觉得,从尤世威到曹文昭、再到各地官员,很可能就是朝廷布下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既麻痹各路藩王,又可保各地百姓太平。
殿下想想,这些地方官既然已经臣服于殿下,殿下为了民心怎敢再去做肆意屠杀百姓的事儿?”
左良玉一针见血道,其实这些思路也他刚才才想通的,这让左良玉瞬间觉得此时是诸葛武侯附体,目光锐利的周边的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左将军言之有理,怪不得这些地方官员如此好说话,可不但不给本王提供任何粮草军械,反而还一个个的哭穷,想让本王赈济他们!”朱常洵听了左良玉的话也逐渐琢磨过味儿来,不仅心中有些恼怒。
“朝廷之所以敢如此冒险,卑职认为,这也是那暴君的手笔,他定然是算准了咱们没有多余的兵力驻防各地城池,是以一旦消灭了咱们的主力,那些后方已经假意归附咱们的地方官员,瞬间便会翻脸,可谓兵不血刃、空手套白狼。”左良玉跟着自己的思维继续推论道。
即便准备了半年时间,但对于谋反这等事来说,还是非常仓促,从洛阳到北京城,少说也有数十个大小城池,依靠他们手里的这些兵根本就不够防守,且分兵又是件极为冒险的事儿,很容易被官军各个击破,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左将军的推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那个暴君倘若不是个疯子,凭什么敢如此冒险?”朱常洵心中震惊之余,仍旧不敢相信左良玉这大胆的猜测。
且不说崇祯哪里来的信心,如此相信各地的官员,天下数十个藩王一同造反,只这一条就足以令京城百官甚至那位暴君心惊肉跳、坐卧不安了,那个暴君即使再爱冒险,又凭什么敢下这么大一盘棋,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凭东厂、锦衣卫和那外务府衙门!殿下,很多时候,疯子和天才只有一步之遥。”左良玉仍旧十分笃信的道。
想布置如此一盘大旗,除了对各地官员的信任外,绝对少不了必要的监察,以及消息传递,很显然,崇祯皇帝并不缺人手。
东厂锦衣卫自重组以来,手下负责监视、收集、传递消息的人力已经破了十万,以左良玉这两年来对崇祯皇帝的猜测,崇祯皇帝断然不会白白养活如此庞大的衙门,再结合外务府衙门这半年多来在各地张贴的标语,以及朝廷在处置落水案时的有条不紊。
要知道落水案株连的官员可是足足上万人呀,左良玉有理由相信,这里头必然有厂卫等监察机构莫大的功劳。
念及此,左良玉又想起刚被崇祯皇帝从西山大营逐出时自己的表现,不由得心中发寒,京城重地,必然是厂卫监视的重点,只要厂卫的人想,甚至能查处他都上了哪些姑娘。
左良玉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如果真如他所料的话,他在顺天府收拢各地卫所兵的事儿恐怕也瞒不过那暴君,这简直太可怕了。
就好像你去PC,觉得自己做的事足够隐蔽,并且因此沾沾自喜,觉得旁人都是傻帽时,竟然在某网站看到了自己的视频,还是以现场直播的形式。
左良玉说完这番话,自己也皱起了眉头,倘若崇祯皇帝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对左良玉刮目相看,并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惊人的智商!
然而,倘若崇祯皇帝真在这里,仍旧不会因为计谋被人戳穿而失态,原因很简单,看破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
是啊,即便真如他所料,他左良玉又靠什么去破这个局?就凭手底下这几万连盔甲都穿不齐全的农民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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