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从院外洒落进来,照亮了苏幕所在的位置。
随之吹进来的风,掠过苏幕的眉眼。
他站在阳光里,望着阴影里向他郑重请求的国公夫人,目光很难再保持平静。
并不是愤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这位国公夫人的举动,真的很难让苏幕相信她竟是莫千与的母亲。
家族利益,身份存疑。
国公夫人从这两个方面表达了自己之所以不同意他和莫千与婚事的原因。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但真是如此吗?
还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苏幕的言辞并不激烈。
他只是很认真地向国公夫人请教道:“夫人,以为当今长公主殿下如何?”
国公夫人微微蹙眉,不明白苏幕为什么提起长公主殿下,不明白苏幕为什么这样转移话题,是不是太过忽视自己了。
她身为长辈,适才却如此郑重地向苏幕请求。
换来的只是这样一句话?
如果不是考虑到十样红极可能会来府中闹事,她绝不会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
两人都在克制。
苏幕其实也明白对方不过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罢了,什么家族以及自己的身份,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只不过自己还是要替对方找一个自己不答应的理由。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也不可能答应之后将压力都丢给莫千与。
于是苏幕在对方的迷茫之中继续说道:“夫人刚才说的意思,晚辈都明白,大道宗演之上庄安策曾说晚辈是逍遥派弟子,但我需要提醒夫人的是,庄安策已经死了。”
“而我领受先皇旨意诛杀逆贼,相信以夫人之尊,也定然明白庄安策和西林之间的一些关联,更加知道长公主和晚辈之间的一些默契。”
“如果夫人还是觉得晚辈和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有所牵扯,无论是以夫人之尊还是以夫人之职,都有能力和义务审问晚辈,也可以向长公主取证。”
此言一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站在国公夫人身后的婢女,感受到吹打在自己脸上的风,仿佛其中藏着许多层寒意,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苏幕温和的语气,却让她感受到了锋利,就像蜀山的利剑。
国公夫人的脸色也凛然一变。
先是极其短暂的惊愕,而后她的目光便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看苏幕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件物件一般。
苏幕的话,是在将军。
莫府乃大周臣子,镇守一方,肱骨之臣。
既然国公府说苏幕的身份有问题,那么就有义务去调查清楚。
可是。
大道宗演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庄安策已被朝廷正法,便已经说明苏幕身上并无任何嫌疑。
先皇甚至在驾崩之时委以重任。
聪明睿智的长公主殿下更是对苏幕颇为信重。
这些,现如今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你国公府却说苏幕身份有问题,不干净,是想要质疑先皇吗,是想要质疑长公主吗?
自先皇驾崩后。
太子虽然登基。
但朝中政务,尽数在长公主的掌控之中。
说一句不好听的,如今皇帝不过是长公主手中的提线木偶。
小皇帝所能够接触到的政务都只不过是长公主愿意让他接触到的。
美其名曰是让皇帝一步一步慢慢熟悉政务,但长公主具体是为了什么,谁人能够知道呢。
至少,现如今朝廷中不少官员已经有了许多的担忧。
国公夫人不禁想起苏幕的东海之行。
小皇帝曾派人去到东海阻挠苏幕一行获取天一真水。
此事被长公主知道后,小皇帝竟被罚去宗庙思过一夜。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长公主从小皇帝手中收回了好些此前交过去的权利。
如今这位小皇帝,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还在用来读书。
当然。
这些朝廷局势变化,苏幕并不知晓。
“苏真人,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国公夫人脸上的异色渐渐平息了下去,整个人给人的气质变得更加稳重。
她没有办法去反驳苏幕的话。
或许先皇最后在三皇陵降下的那道圣旨,此刻就在苏幕的身上。
“既然夫人没有这个意思,那么先前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苏幕微笑询问,似是个虚心请教的学生。
国公夫人脸色微怔,哑口无言,她倒是没有想到苏幕竟这般步步紧逼。
但奇怪的是。
她的脸上并没有因此而生出怒意,苏幕这样的表现,好像给她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苏幕又道:“呃...想来是晚辈领会错了夫人的意思,只是既然没有这层意思,那么夫人先前所说关于家族之间的事情,晚辈当然明白。”
明白之后,苏幕并没有去解释。
因为当真解释起来,会太过难听。
只需大家心知肚明便可。
还是那句话,像苏幕莫千与这样的圣地弟子,今后和俗世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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