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正院里头刘氏被福晋给留了下来,大抵是被武氏离去时丢给她的眼神所刺激到了,刘氏留下之后也只是垂着头,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不过福晋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就这么把刘氏晾在了原地,自己先去看了回二阿哥。
等福晋回来的时候,福晋身边的玉如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刘氏回神正是因为玉如脱手,那东西从上头掉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刘氏的脚边。
刘氏定睛一看,悄悄松了一口气。
入目只是一个灰扑扑的并不起眼的蹴鞠,瞧着大小是小孩子会玩的。
刘氏有些不解,但还是起身将那个蹴鞠给捡起来了,玉如这会儿也连忙到刘氏跟前接过了。
刘氏知道玉如是福晋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也和玉如说过几回话,是知道玉如办事说话都极妥帖的,这会儿心里还有些不解。
她原本还想给玉如说些话,只是心里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最后嘴唇微动却还是又坐了回去。
“二阿哥的身子可还好吗?”刘氏问起了别的。
福晋见状似乎也并没有很放在心上:“已经好多了。这是外头送的小玩意,也不知是谁送的,只可惜,不大上得了台面。再有,二阿哥已经有了一个娘娘送的蹴鞠了,旁的便也不必了。玉如。”
玉如称是福身,很快摸出一把剪子来。
刘氏眨眨眼,似乎反应过来福晋想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只是福晋却忽然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不如,刘妹妹来动这个手如何?”
刘氏望着玉如抱着那个似圆似扁的蹴鞠,眼睛里似乎也有了重影一般,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只觉后背全是冷汗淋漓。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回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奴才不敢。”
她恭敬地行礼,头埋得极低,望着地面铺就的玄色毯子上绣着的缠枝纹,眼睛里闪过的情绪却只有惊恐。
她交叠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不止是手,刘氏的嘴唇也在发抖……
福晋这是要……
刘氏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往下细想。
上首福晋似乎笑了笑:“瞧你,胆子也忒小了一些。快起来吧。”
良久之后,刘氏才低低地称是起身。
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一阵嗡鸣。
紧接着是一阵泄气的声响。
刘氏抖着眼皮抬眼,却见上首福晋云淡风轻地丢开手里的剪子,在她的脚边是已经扁了大半的蹴鞠。
最显眼的是,蹴鞠被刺穿的痕迹。
那痕迹深深地扎了刘氏的眼,刘氏的身子又是一抖。
上首福晋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她挥了挥手:“罢了,一个蹴鞠而已。刘妹妹你未免也太胆小了一些,早些回去吧。”
刘氏忙不迭的谢恩,退出去时腿软了一回,幸好她的丫头把她扶住了。
一路上刘氏都有些失神,回了院子之后刘氏哑着声音吩咐:“你们都出去。”
丫头们虽不解但都还是很快退了下去。
屋子很快便只剩下了刘氏一个人。
刘氏这个时候才敢抬起手捂住嘴。
她进府的时候便听说四福晋最是娴静端庄,在一众福晋里算是好说话的那个。
又听说四爷府上向来没闹出什么子嗣或者格格出事的事情来,原以为这位四福晋是好相处的,才想着在四福晋跟前卖乖。
倒没想到,外头的传言有假。
刘氏想着今儿个福晋的表情便觉得浑身发冷。
她是汉军旗出身,家里虽说也有些丫头嬷嬷伺候,但那都是买的活契,到了年份丫头们便可以家去的。
刘氏长这么大自己家里都还没出过人命呢,先前见了福晋那动作,虽说知道那不是人命,但却还是免不了害怕胆颤。
刘氏眼皮微颤,想着那个扁掉的蹴鞠。
若是她没想错的话,福晋是想借她的手对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呢。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刘氏牙齿都在发抖,她这会儿脑子里跟糨糊似的。
福晋是要对李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吗?
她该不该悄悄知会侧福晋一声?
只是……刘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唇。
侧福晋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二格格了吗?更何况她是得宠的侧福晋,便是没了这个孩子总归还是会有别的孩子的。
若是……若是侧福晋因此不幸没了……
刘氏闭了闭眼。
那只能怪侧福晋福薄了。
刘氏在心里骂自己心狠,只是忽地却又觉得莫名地痛快。
后院里头不都是这样的吗?左右这一切都是福晋动的手,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没有提醒侧福晋一句而已。
刘氏咬咬牙,人都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左右她的手里不要沾上血便好了。
她缓缓放下捂住嘴的手,脸上慢慢地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
腊月里头天气渐渐冷了, 李沈娇这里午睡起来便瞧见那腊梅了。
用的是一个瓷白的汝窑花瓶装着的,倒是衬得腊梅的颜色秀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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